经他这么一点拨，慕棠果然注意到了，一群化着京剧花脸的梨园弟子中间，混进了一个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老头子。
戏唱得不算烂，但跟周围的专业人士比起来，就多少显得不够看了。
慕棠：“……”
难怪她总觉得这出戏唱得这么别扭，原来不是戏班子的原因。
是因为有外行混进去了。
不多时，黎老爷子过足了唱戏瘾，精神抖擞地穿过湖面长桥，朝观戏台这边走来。
老人穿着一身唐装白大褂，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很深，双目却炯炯有神，身板也并不佝偻，反而挺得板正，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平和与自在的气息。
黎老爷子看到女孩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十分高兴：
“棠丫头，你总算来啦？”
黎晏起身，扶老人家坐到了另一把太师椅上。
慕棠微微一笑：“黎爷爷好，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瞧他刚才在戏台上唱戏的那股精神劲，比许多年轻人都强。
一点也不像是两天前才刚动过大手术的人。
黎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声音爽朗：“是啊，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老人的笑容慈祥而温和，让人感到无比的舒心和安详。
慕棠却道：“心脏手术过后尽量避免户外活动，从今天开始，您就别再像刚才那样了，静养为上。”
黎老爷子：“……”
黎老夫人埋怨道：“你也听到这丫头的话了？从今以后，就在你的院子里好好待着，不然要是哪天再出了事，就没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
黎老爷子反驳不了妻子，只好咳嗽一声，开始打量起女孩。
然而打量了几秒钟，他却十分惊奇地“咦”了一声，摸着胡须，怪异道：
“老婆子，你说怪不怪，这丫头跟小江长得不像，倒跟秦老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慕棠：“……”
黎晏无奈道：“爷爷。”
黎老太太合拢扇子，往老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瞪他。
黎老爷子知道自己说偏了，只好又咳嗽一声。
慕棠适当转移话题：“黎爷爷，您喜欢听《空城计》？”
上一首曲子落幕，现在戏台子上唱的正是《空城计》。
“你知道这出戏？”黎老爷子略感意外，又有点惊喜，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知音一般：“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这些老东西了，平日里阿晏还能陪我听上两曲，小晟那小子就不行了，让他在这儿待上一分钟都难。”
慕棠道：“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嘛，小晟毕竟年纪小，看不懂这些很正常。”
黎老爷子觉得有道理，沉吟半秒，又忽然问道：“丫头，你既然喜欢听戏，那你会唱不？”
慕棠：“……”
黎晏：“……”
黎老太太又用扇子拍了他一下：“别忘了，棠丫头是客人，哪儿有你这么招待人的？”
黎老爷子道：“欸，棠丫头又不是外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棠为了卖老人家面子，只好捏着嗓子唱了两句。
曲罢，黎老爷子乐了：“虽然唱得四不像，但唱词和音色都是对的。娃娃，你还需要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