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一个闲散来去的孤魂野鬼，进山跟回家一样容易，怎么会有事？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觉得自己可笑，患得患失。
nbsp;nbsp;nbsp;nbsp;也不想精神正常的时候，在周社面前显得过于脆弱，矫情得他自己都嫌弃。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进了浴室洗澡，热水洗去了一身疲乏，刚走出来，周社就替他拿过了毛巾。
nbsp;nbsp;nbsp;nbsp;“前几天有个道士来了？”
nbsp;nbsp;nbsp;nbsp;周社轻柔的为他擦去头发水渍，指尖稍加力度，就能把人按得服服帖帖。
nbsp;nbsp;nbsp;nbsp;“嗯，清泉观沈道长，迎渡的师兄。”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放松的依靠在周社胸前，根本不管这个姿势擦头发多难，反正周社自己解决。
nbsp;nbsp;nbsp;nbsp;“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周社说：“他在你电影的拍摄场地，进进出出，像是在布阵。”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一听，立刻警觉了。
nbsp;nbsp;nbsp;nbsp;“什么阵，会伤害你吗？”
nbsp;nbsp;nbsp;nbsp;“不会。”周社掌心轻柔抚摸他的头发，“倒是能够帮上我的忙。”
nbsp;nbsp;nbsp;nbsp;周社这么一说，李司净的心都安定了。
nbsp;nbsp;nbsp;nbsp;他并不会为了所谓驱鬼正义、福祸人间偏向道士，如果周社说沈道长布下的阵法，会伤害周社，那他立刻就会拆得一干二净。
nbsp;nbsp;nbsp;nbsp;绝不会给外人伤害周社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他布在哪儿的？我叫工作人员平时小心点儿，别去弄坏了。”
nbsp;nbsp;nbsp;nbsp;“土地庙里。”
nbsp;nbsp;nbsp;nbsp;周社替他擦干了头发，拿过酒店的塑料梳子，一点一点帮他整理炸得满头的发梢。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照顾，感受着头发细致的梳理。
nbsp;nbsp;nbsp;nbsp;“那个土地庙，外公经常提到……说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更是他们修路的终点。”
nbsp;nbsp;nbsp;nbsp;“在那个时候，这种封建糟粕哪管什么文物不文物，价值不价值，都得砸烂烧光才算正途。”
nbsp;nbsp;nbsp;nbsp;因为只是一座山野老庙，即使过了五六十年，山脚的贤良镇已经大张旗鼓的搞非遗了，也没有怎么修整过。
nbsp;nbsp;nbsp;nbsp;漆黑的墙壁，砸碎的神像。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路过村民还是旅客，在破败土地庙摆上几个烂透的苹果，没开封的饼干和糖。
nbsp;nbsp;nbsp;nbsp;凄凉零落，拍入镜头别有一番封建余孽穷途末路的衰败寂寥。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在《村落》里，搬了送子观音进去，将它拍成了烟熏缭绕的隐喻。
nbsp;nbsp;nbsp;nbsp;在《箱子》里，这破败老庙成了林荫和李襄躲避追捕的掩体，坠落的神像底座，砸得恶徒头破血流，增添了几分恶有恶报的意味。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从没觉得冒犯土地庙有什么问题。
nbsp;nbsp;nbsp;nbsp;这时猛然转过头，不管自己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直视周社。
nbsp;nbsp;nbsp;nbsp;“周社，那是你的庙吗？”
nbsp;nbsp;nbsp;nbsp;周社忽然笑了。
nbsp;nbsp;nbsp;nbsp;他眉眼温柔，笑意俊朗：“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庙祝，也不是摆供台的石像，我是你小叔。”
nbsp;nbsp;nbsp;nbsp;这样俊美温和的男人，总可以声音轻巧的一语带过李司净的疑问。
nbsp;nbsp;nbsp;nbsp;当李司净以为他又要敷衍过去，他笑声附耳传来。
nbsp;nbsp;nbsp;nbsp;“那是曾经镇着你外婆的庙，我们得小声一些，不然她听见了，一定又要乱发脾气。”
nbsp;nbsp;nbsp;nbsp;周社似乎与她熟悉，语气戏谑，“她不好惹，也就李铭书能忍着。”
nbsp;nbsp;nbsp;nbsp;“外婆？”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顿时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nbsp;nbsp;nbsp;nbsp;他对那道鬼魅般的身影与嘲笑，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