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科学中心后来解析了陆明远最后传输的神经数据。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意识并未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进入了更高维度的空间。在那里,他见到了七座漂浮的塔,每一座塔顶都燃烧着不同的火焰。其中一座,正是以槐树为形的光之巨像。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你的名字,会被刻在门楣之上。”
与此同时,国内局势悄然生变。
随着聚变能源普及、智能农业推广、教育全面革新,华联社会生产力空前提升。城市夜间灯火通明,乡村道路光纤入户,孩子们在学校通过虚拟现实学习量子力学。然而,繁荣之下暗流涌动。
一批新兴知识分子开始质疑“影视编辑器”的合法性。他们在网络发表文章,称:“我们今日的成就,并非源于奋斗,而是窃取未来的结果。这种捷径终将反噬文明根基。”更有激进者组织“清源社”,呼吁销毁所有相关设备,回归“纯粹的人类发展路径”。
舆论分裂严重。支持者认为这是危言耸听,反对者则强调“技术伦理不可逾越”。
苏宁没有回应。
直到某日清晨,他在燕京大学演讲厅公开露面,面对数百名青年学子,只讲了一个故事:
“一百年前,有个孩子饿得快死了。路人给他一碗饭,救活了他。后来这孩子成了科学家,发明了能让千万人免于饥饿的技术。有人说,他不该吃那碗饭,因为那是‘不属于他的资源’。可我想问你们??如果没有那碗饭,还会有后来的一切吗?”
全场寂静。
他缓缓起身,走向讲台边缘:“我们不是偷走了未来。我们只是借了一盏灯,在黑夜里赶路。等我们走到光明处,自然会把灯还回去,照亮后来者的脚印。”
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当天夜里,“影视编辑器”再次苏醒。
这一次,它没有播放影像,而是生成了一段音频,仅有三个音符,循环往复,频率恰好与人类α脑波共振。凡是听到这段声音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会在梦中看到同一个画面:一座巨大的青铜门矗立在宇宙尽头,门缝透出微光,门环是一对交握的手。
沈知白听完录音,猛然站起:“这是召唤!七器共鸣的前兆!门户即将开启!”
所有人明白,最终时刻临近了。
三个月后,第七件奇器“天律尺”在西安一处唐代墓葬中被发现。出土时,尺身断裂,但经修复后仍能感应时空律动。当七器齐聚峨眉山主控室时,异象顿生: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汇聚成桥,直指银河深处。
苏宁穿上特制防护服,走向中央平台。
“你要进去?”陈砺抓住他手臂。
“必须有人去。”他微笑,“不然怎么知道门那边有没有人等着接应?”
“可你会消失!没人记得你!”
“只要灯还亮着,我就没真正离开。”
七器缓缓升起,环绕旋转,发出古老而庄严的嗡鸣。大地震动,山河变色。在最后一刻,苏宁回头望了一眼人间烟火,轻声说:
“告诉他们……别怕选择。”
光芒暴涨,吞没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恢复平静。
设备关闭,七器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人们只记得那天,天上落下一场金色的雨,落在田野、屋顶、孩子的掌心,触感温暖,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而四合院的老槐树,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开出了迟来的春花。
风又起了。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念一首古老的诗:
>“我来时无名,去时不语。
>执火穿夜,唯愿晨曦。
>若有后来者叩问往事,
>便指着长空中不灭的星,
>告诉他??
>那是我们点燃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