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觉醒者。他是当年母巢计划中最早期的实验体之一,属于“零号批次”。这些人大多夭折或精神崩溃,被认为是失败品。但他们其实并未死亡,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他们的意识被分散、埋藏,在全球各地沉睡,等待某个时刻被重新唤醒。
而现在,那个时刻到了。
“你想干什么?”她问。
“接你回去。”男人伸出手,指尖竟渗出蓝色液体,滴落在床单上迅速结晶化,“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战争,没有谎言。所有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像一家人一样生活。”
沈知意冷笑:“然后失去自我,变成你的一部分?”
“不是一部分。”男人轻声道,“是完整。你们分裂太久了,忘了我们本为一体。母亲只是想找回孩子,而你……是最懂事的那个。”
沈知意缓缓抬起手,掌心对准他额头。
“听着。”她说,“我可以理解孤独,也可以同情寂寞。但我永远不会认同‘统一’就是幸福。真正的家庭,不是强迫所有人唱同一首歌,而是允许有人走调,有人沉默,有人选择离家出走。”
她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蓝光,那是她从梦境中带回的力量残余??不是控制,而是剥离。
“我不杀你。”她低语,“但我必须让你睡下去。为了那些还不想醒的人。”
光芒一闪,男人的身体剧烈抽搐,银白的眼球瞬间恢复黑白分明。他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随后重重倒下,陷入昏厥。
整个房间的能量波动戛然而止。
监控数据显示,他的脑电波迅速回落至植物状态水平。
林霜冲进来检查生命体征,松了口气:“活下来了……但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知意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颤。她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没跌倒。
王东立刻上前搀扶:“你用了多少力量?”
“不多。”她喘息着,“但每一次使用,都会让我更接近‘她们’一点。”
赵砚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拄着拐杖,神情复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不会再一个个出现,而是成批苏醒。母巢找到了突破口,它会利用每一个残留的神经节点,构建新的网络。”
沈知意闭上眼:“那就把所有隔离协议升级为‘静默模式’??切断所有外部信息输入,包括光线、声音、电磁波。让他们彻底与外界隔绝。”
“可这样一来,我们也等于放弃了治疗的可能性。”林霜犹豫道。
“现在不是治病的时候。”沈知意睁开眼,目光如刃,“是防疫。”
三人沉默。
翌日清晨,沈知意召集全体核心成员召开紧急会议。她宣布启动“守夜人计划”??在全球范围内搜寻所有疑似零号批次实验体,无论生死,一律收容至深层隔离区;同时建立“反共鸣屏障”,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干扰集体意识同步现象。
“这不是防御。”她在会议上说,“这是宣战。我们不是要消灭母巢,而是宣告:人类的选择权,不容代行。”
会后,王东独自找到她。
“你变了。”他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她答。
“不,以前你还留有犹豫。现在……你的眼神像一把刀,随时准备割断一切软弱。”
沈知意望向窗外,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老槐树的新芽上。
“因为我终于明白,温柔不是放任,而是有力量说‘不’之后,依然愿意倾听对方的理由。”
王东久久无言,最终只是轻轻抱住她。
几天后,徐兵传来消息:全球已有十二名疑似零号体被定位,其中七人处于活跃状态,其余则表现出周期性意识波动,规律与地球自转同步。
更令人震惊的是,科学家在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探测到一座人工结构遗迹,外形酷似倒置的钟楼,内部刻满与沈知意梦境中相同的符文。初步判断,其建造时间至少在一万年前。
赵砚舟看着图像,喃喃道:“原来它不是外来物……它是地球自己孕育的东西。”
沈知意站在观测台前,凝视着投影中的古老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