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敏轻声道:“兰筝,去看看它。”
“嗯。”历兰筝点点头,轻悄地走了过去。
那剑匣无锁,却尘封至今,不?曾打开。历兰筝的小手从这边摸到另一边,指尖之下,那金纹似游龙入海,惊涛千丈,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剑匣被缓缓打开了。
一时间云蒸霞蔚,珠宝耀眼,历兰筝见那流光溢彩之中,隐约可见一颗莹润玉珠,但她?尚未看清,那剑匣就被父亲按下了。
屋内又恢复了一片昏暗。
历兰筝没能看清父亲的表情,她?只知道父亲手撑在剑匣之上,久久不?言。
“爹爹?”
历敏的肩膀微微起伏,说话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善。他道:“兰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能打开这个东西,知道吗?”
“嗯。”历兰筝不解其意,但依然乖顺地应下。
然后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再过不?久,历敏便为她寻来一位年轻的夫子,据说博学多才。
“兰筝,今后要跟着夫子好生学习。”历敏如此叮嘱她?。
“好。”历兰筝望着?看上去不?过及冠之年的乔序,小声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教我呢?”
历敏愣了愣,莞尔:“爹爹能教你的都?已经教给过你了。”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呢喃着?:“爹爹资质平庸,无所建树,已经没有办法教导我们兰筝了。”
“怎么会呢?爹爹你在我眼里最厉害了。”历兰筝忙说道,可历敏只是催促着?:“去吧,叫声夫子,该敬茶行礼了。”
历兰筝没有再追问,点点头,便向?乔序行拜师礼。
乔序虽说看着?很年轻,实则非常有自己?的见解,文韬武略,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教导历兰筝,亦是深入浅出?,循循善诱。
他每日从晨会朝露中走来,又在日暮斜阳之时离去。
历兰筝问他:“夫子,您家住哪儿?中秋的时候,我去探望您。”
“中秋要归家一趟。”乔序站在院外,朗声说道,“等我回来,要检查你的功课,不?可偷懒。”
“好。”
历兰筝觉得这位夫子很神秘,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她?家,又风雨无阻地回去,更不?知家住何处,平日里又与何人来往。
就好像,他来这人间一趟,只是为了做一件事?,只是为了教导自己?。
历兰筝猜不?透,越猜不?透,越是勤奋。十一二?岁的时候,历敏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待到及笄,她?便能与乔序打个来回。
但乔序自然不?会出?全力。
他还是那么神秘,行踪不?定。历兰筝没有胆量冒犯他,更重要的是,她?发觉这位夫子似乎不?曾老?去,眉眼一如当年初见。强烈的探究欲望裹挟着?对这人的憧憬,加上经年日久的陪伴,历兰筝对乔序产生了不?明不?白的依赖感。
你从何而来?又为何来到这里?是什么,让你一直停留在这里呢?
历兰筝候在门口,等着?乔序来布置今天的功课。
今天还是她?十六岁的生辰。
乔序给她?带来了一只小白狗。
“它叫豆豆。”
“兰筝,你是我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
“夫子祝你日后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历兰筝哑然许久,甚至抱过软乎乎的小狗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那天春色烂漫,日光温煦,她?看乔序,便觉得他好看得不?得了。
“谢谢夫子。”历兰筝十分腼腆地笑着?。
她?的憧憬如这春生野草,日复一复,欣欣向?荣。而这片大好春光的背面,却已经是梁家的步步紧逼,只待历敏做出?最后的选择。
是飞蛾扑火,拼死一搏,还是就此放手,等待命运审判?
历敏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