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齐沅的声?音冷了几个度,其?中淡漠疏离的意味更甚,把周必横吓得又一个激灵。
“您为什么要来找妮可?”
虽然心里清楚他大概率并不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谋,齐沅仍然敏锐捕捉到了他和事件的关联点,这?也将是?他们破魇的突破口。
“因,因为想来找她商量点事。”周必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身遮挡了他的神情。
果然答得含含糊糊。
齐沅叹了口气。这多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就是?不好对付,他厉声?问的几句话都像是?打在棉花上,半天下来收获的只是一句理所当然的废话,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把自己当小孩耍。
“商量八年前银星号沉没的事,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周必横脸上的恐惧再次浮现,手一抖,咖啡差点泼了自己满身。
“这?艘银月号上的所有乘客都有畏惧海洋的症状,他们都从没来过甲板。很明显,这?是?因为他们经历过之前银星号的沉没。”
齐沅直视中年绅士躲闪的眼睛。
“但您和您夫人却是?来过甲板上看海的。因此,和妮可不同,当年的沉船事件,您并不在船上。但您确实和那起事件有关——当年正是?航海协会做出的官方报道,称由于疏散和救援工作十分成?功,事件并没有出现遇难者。”
“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如此。”齐沅顿了顿,“八年前的银星号上,有个没能?登上救生艇男孩被?留在了大海里。”
“……都被?你说?中了。那年的事,你都知道多少?”周必横问,纵横的眉宇间神色复杂。
齐沅摇了摇头。
“您好像搞错了。”他轻身开?口,清浅声?线回荡在小房间里。
“在这?里,你并没有一直提问的资格。”
强横的灵力从他身上倾倒而出,这?是?他第一次在魇境里对人施加这?样的压力,虽然不是?他特意为之,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拖延,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还是?表现得强势一些会更有效率。
周必横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一直以?来对他态度温和,使用尊称,并不是?因为他年纪尚轻,心思单纯,不懂得对弱势者施压。
正如他清透如一汪湖水的眼睛,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是?他原本并不屑于那么做而已。
“我说?,我说?……”感到后生可畏之余,他憋着一张红脸在齐沅强大灵力的压迫下艰难吐字,“我……都告诉你。”
齐沅点头,但也并不再微笑,只是?淡漠地垂眸,漫不经心搅动手中加了奶的咖啡。
“正确的选择,周会长。您试图掩饰的部分越多,之后的处境就越危险。虽然我确实不是?来找您麻烦的,但是?午宴时的事情您也看到了,这?艘船上确实有人想要寻仇。”
“当年银星号沉没惊动全国,我们最先收到一线传来的案件报告。经过统计,遇难人员只有一个船上的小实习生,不是?什么大人物。”
周必横像是?完全被?固定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陷入回忆。
“当时正好上面宣传海难的正确应急疏散和救援,但此前的沉船案件都有不少伤亡,整个协会为此愁的焦头烂额。我和妻子讨论了一下,她说?这?是?天时地利人和,只遇难了一个人已经很好了,不如就此美化?一下……把这?起事件造就成?一个完美结局,以?此进行宣传。”
“为了瞒下那个遇难者的事,我派人和所有获救的人都联系并确认了——我们原以?为关于那个男孩的死会有一些需要封口的目击者。但奇怪的是?,当时并没有人提到过看到有人坠海一类的事情,仿佛那个遇难者真的不存在。”
周必横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我们就此结束了调查,并以?航海协会的名义下了定论,开?始宣传这?次完美的救援案例,却忽然有位女主?播号称要爆料,经过彻查,她确实是?当时海难的亲历者,名叫妮可。”
“所以?你们找到她,通过一些手段威胁她,阻止她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就只为了你们所谓的这?个完美案件。”
齐沅喝了一口咖啡,悠悠说?道:“现在你因为当年遇难男孩回魂的事情而感到惊恐,所以?你去驾驶室找到船长他们以?职位为由获取乘客名单,发现曾经接触过的妮可也在船上后,希望从她这?里获得一些情报,或者讨论现在的情况,聊以?慰藉。”
齐沅说?着,又轻轻笑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你没有料到妮可遭遇变故,来到门前又因为害怕屋里的异样而退却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必横震惊无比地望着齐沅。眼前的年轻人看似和当年的事件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将一切信息都梳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在用一种绝对理智的角度去审视曾经的那个事件。
还有他诡异的身法和绝招——周必横清楚知道,和柔弱外?表不同,他是?块铁板,却仍没能?压下心中的好奇。
“胸牌上写着呢。”黑发青年闻言朝他礼貌微笑,细长手指指向自己从未遮遮掩掩的胸牌:“我的名字是?齐沅。”
“如你所见,只是?个小小的水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