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游只是笑笑但没说话。
她又问:“他是心情不好吗?”
“有么?我看他一直是那样,不苟言笑,冷若冰霜。”雍游催她快走,幽屏山如今已是魔族的地盘,他们在这里多留一时,便多一分风险。
奚华自然听劝,加快脚步去追赶前面那戴着帷帽的背影,但那背影走得很快,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你说,他是怪我抢了允生丹吗?”
“不像,你觉得你能抢得过剑尊吗?”
“也对,那他怎么这么奇怪?”
“你这么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好了。”
奚华摇头,随后恍然大悟道:“不用问了,我知道了,是因为尘染。”
她想起卢聿之从前说的,宁天微对她不错,是因为把她当作尘染。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尘染没死,他一定着急找回旧爱,自然没空再搭理她了,冷落她也是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她决定这一两日先离他远一点儿,不要凑到他跟前惹他心烦。
发现宁天微态度变化的,不止奚华一人。
卢聿之与他越师兄走在一处,关切地询问:“在幽屏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宁天微不想解释。
“不论发生什么,师兄都不应该把允生丹给别人,你明知这样做很危险。”
帷帽之下,宁天微面色沉重。
在幻境之中,起初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一虚假的世界。
在那虚假世界里,有人骗他,利用他,一步步接近他,只是为了得到他的一颗真心。他知道她的目的,也知道交付一颗真心很危险,即便如此,他还是心甘情愿那样做了。
宁天微真傻。
离开幻境之后,他心里对宁天微那样评价。他宁天微才不会那么傻。
“师兄还记得自己之前说的话吗?”卢聿之含蓄地提醒他。
“嗯。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原本并没有把尘染卑鄙的咒术当回事,现在却开始在意了。像面对一簇危险的火焰,他要保持距离,用冷淡将火焰熄灭。而不是继续靠近,与那火焰一起熊熊燃烧。
“记得就好。”卢聿之半信半疑,也不好再多说,只是焦虑地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又回头去看掉队的两年轻人,打心底里认为他们天生一对,十分般配。
后半夜,四人走出幽屏山,回到了前几日住过的客栈。经过悲云阁一劫,逃脱魔掌的修士少之又少,客栈空出许多房间,再不复当初的拥挤喧哗。
宁天微搬去隔壁的空房间时,奚华毫不意外,只当他是为尘染伤怀,不想和她待在一处。所以她没问也没挽留,还以为自己善解人意,做得十分妥帖。
翌日一早,卢聿之匆匆离开客栈,说是要回凌霄宗汇报悲云阁的情况,如不出意外,各大仙门不日将要共同商议如何对抗魔族,如何找到尘染。
雍游也和奚华告别。
“你也要走?你打算去哪?”奚华有些意外,没想到唯一的剑灵朋友这么快就要走了。
雍游笑着问她:“你舍不得我?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谁舍不得你?瞎说!”她觉得好气又好笑,因为知道那是一句玩笑,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飘飘地回绝了。
说话时,宁天微正好从她门口经过。她想问他去哪儿,但又感觉他还是冷冰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想烦他。
“过两天是我主人的祭日,我得回去清岩宗陪陪他。”雍游收起玩笑话,说是陪陪主人,不过是守着他的灵位。
奚华“哦”了一声,心知不好再挽留,催他赶紧出发,不要耽误了时间。
雍游走到客栈门口了,又倒回,认真问她:“你想看看我的剑吗?”
奚华作为一漂泊在外的剑灵,很羡慕雍游自己掌控本源剑,羡慕他时时刻刻把剑带在身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不像她,溯安剑她连摸都摸不到一下。
雍游见她一脸期待,便从腰间取出一把星蓝色长剑,放在两人之间,“它叫鸣溪。”
“它很好看。”奚华望着鸣溪剑刃上的纹路,仿佛看见一泓清泉在肆意流动,仿佛听见它铮铮淙淙的水声,她忍不住感叹,“难怪你也这么好看。”
“是吗?”雍游执剑的手泛起一丝薄红,手心里渗出一层薄汗。
奚华完全没注意他的变化,目光全然被鸣溪吸引,她实在好奇,伸手摸了一下鸣溪波光流转的剑刃。
只一下,星蓝色长剑倏地变红了,原本凉冰冰的剑刃突然变得灼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