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指着他你了半晌,见他还在埋头吃零嘴,气得伸手去夺:“别吃了!”
青鸟反应极快,脚下没怎么动,只微微侧身便避开了,警惕地将油纸包攥在手里,戒备地看了秦恪片刻后低头精挑细选了一颗最小的炒豆子递给他。
秦恪看着那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炒蚕豆,闭眼痛苦地拍了下脑门:“我不是管你要吃的!”
青鸟一听,立刻将那颗蚕豆塞到了自己嘴里,嚼得嘎嘣响。
他这正训斥青鸟,卫渊从外面回来了。
卫渊今日仍没上朝,他出门是去探望彭大将军了。彭大将军昨日不知怎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倒没什么别的大事,就是摔断了一条腿。
他那条腿本就有旧伤,原还能正常走路,只是跑跳时有些困难。如今这一摔,老伤加新伤,这条腿今后怕是更不好用了。
卫渊今日去看了看,见他精神还好,这才放心些许,陪他用了顿饭便回来了。
他原是要直奔后院去找沈钰的,半路碰见秦恪教训青鸟,便停下听了一耳朵。
秦恪见卫渊回来了,忙行礼:“国公爷。”
青鸟则是看了卫渊一眼,没说话,继续吃他的豆子了。
秦恪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跟这小子又说不通。这会儿见卫渊回来,忍不住抱怨:“国公爷你看看,这孩子自打去了夫人那,越来越不听话了!”
说完察觉这话有指责沈钰的意思,忙又解释:“我不是说夫人不好,我是说……她有点……有点太惯着青鸟了。”
“您瞧瞧他现在穿的这衣裳,吃的这东西,还有他身上……这些零七八碎的。”
他说着又要去抓,再次被青鸟躲过。
沈钰本就对自己身边人很好,一应吃穿用度比别家府邸的下人都高出不少。加上她觉得青鸟之前是被卫渊视作禁脔养在身边的,过得肯定不是什么好日子,对他便格外怜惜些。
卫渊以前倒也没有苛待过青鸟,他的一应份例虽比不上秦恪青锋他们,但那是因为他没怎么上过战场,没有立过功。但和府上其他下人比起来,他的份例其实并不低。
只是他们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平日衣裳都是捡那耐穿的料子,也不大佩戴什么香囊玉佩,不然行动起来不方便。至于一应吃食,自是跟着大厨房走,厨房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镇国公府大厨房的手艺其实还不错,吃得饱也吃得好。但府上人那么多,厨子们光准备一日三餐就已经很忙碌了,自然不可能再准备什么点心零嘴。这些东西都只有主子们才能随时享用,其他人若想吃,要么自己出去买,要么就得等厨子有空的时候给他们些钱请他们帮忙做一些。
青鸟并不是个嘴馋的人,以前秦恪很少见他吃什么零嘴,但自打跟了夫人之后,他什么时候见他他腰间都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装零嘴的袋子,有放了各种香料的香囊,还有穿成串的好看的金银锞子,甚至还有做工精致的玉佩,就连衣裳都是换着花样的绫罗绸缎。
这走出去,知道的说是镇国公府的仆从,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小公子呢!
卫渊看着青鸟这身打扮,倒是不甚在意。沈钰对自己身边人向来大方,这些东西不仅青鸟有,其他人也都有,只是别人不像青鸟这般喜欢放在明处到处显摆。
就说那串金银锞子,本都是独个的,沈钰赏人时要么一袋一袋地给,要么随手一抓,抓多少是多少。前些日子她赏赐自己身边人时恰被青鸟看见了,见他盯着看,似是喜欢,就给他也抓了一把。
结果青鸟还挑得很,不要一样的,自去捡了几个不同样式的。
卫渊还以为他会装在袋子里收起来,结果第二日就见他将这些金银锞子串在一起挂在腰上了。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卫渊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让秦恪不用放在心上。
但关于华阳公主的事还是要说一说的。
“你上次惊了华阳的马,致使她和她的随从在街上纵马狂奔,撞毁了许多街边商贩的摊子,还撞伤了两人,是夫人及时派人跟上去把伤患送去就医,赔偿了摊贩的损失,事情才没有闹大。”
“这次你当众拔了华阳的簪子,往小了说是偷盗抢夺,往大了说是有意羞辱。”
“华阳确实不算什么,但这也不是你一再有意挑衅的理由。”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要让我知道再有下次。”
宫中嫔妃犯了错有脱簪待罪一说,就是要卸下钗环披散头发以示自己知道过错,向帝王请罪,一般非大错不至如此。
民间虽没有这个讲究,但当众拔下女子簪钗致使其仪容不整亦是极大的羞辱。若说青鸟此举是无意的,卫渊绝不会信。
青鸟仍低头不语,但吃零嘴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油纸包里的黄豆,不知在想着什么。
卫渊知道他只是性子有些古怪,不是听不懂人话,便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往正院走去。
秦恪和青鸟也正要去校场,便顺路与他同行了一段。路上见青鸟又开始嘎嘣嘣嚼豆子,秦恪气道:“吃吧你就!吃肥了小心以后飞不起来!”
青鸟是以轻身功夫见长的,这本事要的就是动作灵巧身轻如燕,最忌讳长成个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