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同手同脚来到唐怜面前，双手接过了唐怜递来的茶杯。
他问唐怜：“什么是茶？”
唐怜说：“是我用茶叶泡的一种饮品，茶叶来自我上次旅程途径的茶山。”
上次旅程。
穆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苦苦的味道，并不是穆克喜欢的甜饮料。
“你去了很多地方吗？”穆克问。
唐怜轻声道：“不算多。”
“那你一定看了很多书。”穆克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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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怜笑了笑，“我看过的书比我去过的地方要多。”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穆克问。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我没办法看外面的世界，只能看书里的世界。”唐怜说。
“我可以看你写的书吗？”穆克说：“我想看你的世界。”
唐怜怔了一下，“我确实有这个想法，谢谢你，穆克，也许这段时间我会开始尝试记录。”
穆克一瞬间站得笔直，他想要说不客气，又想说不用谢，还想说那到时候你写好的书可以给我看吗？他想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乱，以至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鼻头渗了出来。
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却没有意识到汗珠是不能和鼻涕一样被吸进去的。
“对了穆克，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唐怜问。
穆克毫不犹豫点了点头。点完后，他乱七八糟的脑袋里才想起了爸爸妈妈经常告诉他的“天下没有白喝的饮料”。
于是唐怜将那块原石交给了穆克，“可以帮我把这颗石头还给你的舅舅吗？”
——那是舅舅这几天都经常拿出来看的原石。
穆克眨了眨眼睛，他伸出手想要接过那块石头，但将手伸出去前，他看到了那个外乡人雪白的手，于是他下意识将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擦了好几遍，他才接过了那个外乡人递来的石头。
他碰到了那个外乡人的手。
可能是晚秋有些冷，这个外乡人的手像石头一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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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穆克喝了暖烘烘的热茶，看到了这个外乡人翘起的唇角，听了这个外乡人温柔的嗓音，但大概是出于孩子的直觉——
他觉得这个外乡人的心脏是一颗冰冷的石头。
“谢谢你，穆克。”唐怜微笑道。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低下头，唇角没了笑意，如玉石雕刻般的美人冷淡地看着书籍。
难得和唐怜说上话的穆克不舍地眨了眨眼，他捧着没喝完的茶杯，想要继续话题，可是人好像很难和一块石头产生对话。
“联邦每日新闻播报上说，今天宫御少将晋升成上将了。”穆克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自顾自说着话，也不管大人感不感兴趣。
“宫御上将说自己要离开联邦中心城区，未来几年都要带领军队驻扎在海蓝星。爸爸说海蓝星比我们这里还要偏远，宫御上将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唐怜没有说话。
他看起来在很认真地看书，只是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再翻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