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黛黎想说没有不信任他,但看着那双眼底赤红的棕眸,那些安抚的谎言她说不出口。
她当时确实不相信他,不信任这么一个手握半边天下、与她非亲非故,只是半路夫妻的男人,会费尽心思为她、也为州州筹谋一个稳当的将来。
而这种不信任,在他长久的缄口不言中逐渐发酵成坐立难安,令她再没办法置若罔闻。
不是没想过把和他开诚公布的好好谈一谈,但这种念头如同石子入江,转瞬就没了踪影。
秦长庚说得对,这一切的根源皆来自不信任。
她从未真正的信过他。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对不住。”黛黎垂着眼低头。
下一刻,一只粗糙的大掌卡在她下颌处,托着她的下巴抬起。
他似恨似怒,指上的力道有些大,微微陷入她柔软的肉里,“黛黎,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声道歉。”
抬起她的脸后,他看见那双桃花眼里蒙着一层水色,欲落不落,眼眶又变得红红的。
秦邵宗一顿,指上的力道轻了三分,但语气还是很凶,甚至强势得不讲理,“不许哭,不许蒙混过关,说话!”
两人近在咫尺,黛黎被他箍着腰定在怀中,彼此的呼吸汇聚交融,黛黎好像嗅到了一阵压着火星的硝烟气息。
她望入那双锋锐而凌厉的棕眸,只觉自己被林中的猛虎紧紧盯着。
不过和其他凶神恶煞、真会将人敲骨吸髓的不同,她知晓他外强中干,也就气势骇人罢了。
抬手轻轻抚上他的断眉,指尖沿着眉形往后碰到他眼尾的纹路,黛黎低声道,“以后所有事都和你商量好不好?”
她放轻了的声音,像春日里吹过的和风。
秦邵宗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扬起,但很快又压下,“仅是如此?”
他并不满足。
黛黎想了想,一时半会想不到其他。这人的心思深如海渊,如果方才他不直言将来种种的打算,她想破头也猜不到。
于是黛黎小声问他,“那你想如何,咱们都可以商量。”
她完全是有商有量的口吻,秦邵宗听罢哼出一管浊气,听不出满意与否,只是说,“《和离书》以后还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