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陵也不着急辩驳,他面上没什么起伏,一贯的从容淡然。
似乎只要不涉及丹卿,他的情绪永远都能平静如水。
「往往概率最低的,就是事情真相。」容陵与顾明昼并肩站在屋檐下,庭院几树红海棠开得正绚烂,落下大簇大簇的斑驳花影,他面色也被笼在暗色里,「你可曾见过这般沉得住气的屠浮?自他出关,从未公开露面。惯爱吠叫的狗,突然止了声,除了落荒而逃,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成竹在胸。」
顾明昼眉目紧锁,屠浮与九重天的仇恨不共戴天,容廷斩杀其子,天帝又打得他颜面扫地,这份屈辱,只要屠浮不死,就不可能罢休,所以——
「你向天君禀明过么?假如猜测是真,九重天也得想办法阻止或防备。」
「没有。」
「你怎么不说?」
「顾明昼,」容陵突然侧眸看他,「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
「谁?」顾明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难道容陵指的竟是?他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天君?他哪里古怪?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容陵沉吟片刻:「或许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瞒着不说。」
顾明昼显然不赞同:「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如果衡山人手不足,我可以拨些天兵天将助你。」
容陵朝顾明昼投去淡淡一瞥,像极了鄙夷。
顾明昼勾勾嘴角,心情莫名放松下来,他们这样的相处,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从前。
「反正局已经布下,是真是假,很快便能水落石出。但我认为你抛出的饵,怎么说,过于怪诞荒谬,而且你居然还敢扯谎到弑神之地,以及什么上古神息,如果你这假设打一开始就是错的,怎么办?」
「若是错的,我反而高兴。」
顾明昼闻言怔住,他认真打量容陵一番,口吻肃然了几分:「容陵,你是不是从弑神之地发现了什么秘密?又或当真带出了某物?」
容陵摇头。
他绝不会把丹卿的异样告诉任何人。
至于设局一事,容陵也知漏洞百出,因他本就困在重重迷雾,他都糊涂着,如何给出清晰的诱饵?
恰恰因他什么都不懂,屠浮才能放松警惕大胆行动。
容陵此举目的,也不过是想试探屠浮的意图罢了。
「我先走,有异动随时联系我。」
「你这就回衡山?」顾明昼望着容陵离去的身影,蹙眉问。
「不,这几日我暂住海棠林。」
顾明昼刚想问他为何不干脆留在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
容陵步履渐慢,然后驻足:「如你所想,丹卿也在这里。」
气氛戛然凝结。
顾明昼的眼神渐渐冷却:「这些日子,你故意将丹卿藏着,就是为了不让我找到他?」
容陵一点都没有做了不耻之事的羞愧模样,他颔首道:「顾明昼,我渡劫回来后,一直没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但以你能力,我和丹卿的那些交集,想必你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顾明昼没有否认,他讽笑一声,反问道:「容陵,你渡的劫还少么?」
「可这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