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见容陵又去忙碌,丹卿望着手中还剩大半的果子,一时竟不知,是该趁容陵不察,偷偷扔掉,还是该硬着头皮全吃进肚子里。
事实上,丹卿并不曾吃过那处生长的果子,他只是单纯地,想把容陵支得更远一些,好腾出充足时间,让他后枕无忧地去采挖药草。
然而丹卿万万没料到,他挖的坑,居然把自己严严实实给埋了。
谁能想到,那里的果子竟如此酸涩。
这莫不是他故意欺骗容陵的报应?
丹卿纠结又纠结,终是苦大仇深地把果子全吃了。
他不能留给容陵把柄。
若让容陵得知真相,他的谋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殊不知,丹卿做贼心虚的异常行为,反倒让容陵生出几分疑虑。
这日,丹卿正想服用毒草维持病态,却发现,他藏着的药草全不见了。
怎会?他分明用荷叶枯草包裹着它们,再掩埋于紫葵草旁,怎会到处都没有?
难不成是他记错了地方?丹卿丢开木棍,直接上手刨土,刨着刨着,不知怎的,他心底陡然袭来一股不妙的阴影……
「你可是在找它?」
容陵富有磁性的嗓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陡然在丹卿身后响起。
艳阳晴朗,容陵的声调平缓又淡然,全然听不出生气愤怒的意思。
但容陵越是沉静镇定,丹卿越是心慌害怕。
因为这表明,他是真的动怒了。
脊背僵冷,丹卿双手沾满泥土,左边脸颊也印着浅浅一道泥痕,但此时此刻,丹卿全然顾及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丹卿思绪拼命转动,一双黑眸亦是惶惶然。
空气沉寂片刻,尔后突兀地,回荡起一记轻笑。
容陵勾了勾唇角,语调无甚起伏道:「难怪你的伤寒总是不见好转,原来竟是如此。」
丹卿鼓足勇气,蓦地回眸。
他看到容陵背对阳光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看到容陵右手攥紧的那团物件,正是他苦心藏匿的有毒药草。
「我……」
丹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事情既已败露,他还能如何狡辩?说他不是故意的么?说他做错了然后祈求容陵的原谅么?
他明明就是有意的。
而且丹卿也没觉得自己做错。
诚然他欺骗了容陵,但他又能如何?
谁不想好好的丶身体健健康康的,可容陵理都不理那样的他,他不过是想感知容陵的真心,况且他没有伤害别人。
「为何委屈?」容陵一字一句,每个字仿佛都晕染了冷意,「做错事的难道不是你吗?」
见丹卿神情毫不屈服,容陵气极反笑,他本想把药草包扔到丹卿脚边,可看着他眼圈发红的倔强模样,又一时心软,「宴丹卿,你日日看着我为你的病情伤神,忙进忙出,不曾一刻停歇,是否觉得很得意丶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