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鸿博怒道:“那你去?找别人学啊!普天下教人学问的先?生何其?多?,便是县学也没有上锁,你偏偏来找我??你自己扪心问问,是不是为了沽名钓誉?”
“自然有些虚荣,毕竟您是天下最出名的先?生。”顾影看着她的眼睛,一点也不退缩,“可是,我?想在您门下学习,是因为您和我?的关系最近。”
“谁和你——”万鸿博忽然想起还没有和离的事?,“你个?畜生,这时节想起这层关系?晚了!”
顾影忽然笑?了笑?。
恩师呀,为人还是如?此单纯。她听这句话不觉得?是威胁,而觉得?是修好。
幸好站在此处的是顾影,不是无情仙创造的顾衙内。幸好恩师没有错付了信任,还能被她不记得?的学生再保护一下。
于是她说:“希望老师给我?一次机会,只一次。”
万鸿博怒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了县试,才来走?举荐门路吗?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心中人选已定,轮不上你这纨绔女!”
顾影一点也不恼:“我?并非急功近利,只为这一次推荐。我?是真心想拜在老师门下,希望老师给我?机会!”
万鸿博见她油盐不进,心里说不上的恼火。
“若不给,你怎样!”
顾影道:“尊师重道。老师不收我?,我?只有继续求恳。古人为求名师教学,留下了程门立雪的故事?,我?的决心也并不差。”
“随便你!”
万鸿博拂袖而去?。
一直在旁静默站着的万郎君,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带着些意外的神色看了看顾影。
顾影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再抬起头来,只见万郎君向她轻轻一点头,就携了阿光,转过厅堂屏风,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父子两个?去?阿光房里,刚落了座,万郎君就叫来身边的管事?,吩咐:“哪能真让衙内立在外边?你们去?请她坐在厅上,好好地待了茶果就是。”
管事?有些不解,福子也摸不着头脑:“郎君!那恶人要站,就让她站好了!她都说了她要程门立雪,咱们家不是城门,也没下雪,已经很便宜她了,干什么还好吃好喝好招待啊?”
万郎君也不怪他顶撞:“因为先?生已有三?分?同意了。”
“啊?为什么?”
万郎君道:“前?几日,咱们也到街上打听了。而今人人都说顾衙内落水之后,将前?尘往事?一概忘干净了。先?前?我?还不太信,如?今一看,和原先?确实不一样,为人比从前?真诚得?多?。和先?生一番强辩,讲得?头头是道,竟然还知道‘子曰’了。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这一落水,若真能浪子回头,倒也是件好事?。”
“那么,先?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要考验她,看她是不是真有立雪的决心?”
万郎君笑?了笑?:“应该是的。最后没把话说实在,想来是已经松动了。”
管事?得?了解释,终于放心地展开双眉:“我?这就吩咐厨房。”
“慢着,”阿光插话,“不要给好茶,不然还显得?我?们很欢迎她了。”
方才屋子里气氛轻松多?了,这么一提,大家都想起他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顿时觉得?不该就这样原谅。
管事?离开之后,阿光就打开礼盒,和万郎君一起看了那方砚台。
万郎君也是书香门,感慨:“这一落水,整个?人的品味意趣都变了……”
阿光早就想提醒这句:“就像换了个?人。”
万郎君轻轻点头:“你这么觉得?。”
阿光虽见了顾影,心里也不能放松。
他不想走?既定的套路,不想懂事?原谅,不想围着女主转。管她这出是什么戏,管她以?后是荣华富贵还是坐吃山空,他不想参与?她的故事?了。
不接凤冠,又如?何!
“爹爹,依孩儿?所?见,还是早日办了和离的事?为好。虽然她现在人模人样的,可以?前?毕竟是那样禽兽不如?的性子。这次落水忘记了,下次落水又想起来,该当如?何?更何况,就算她改好了,她背后还有顾县令,县衙里人人凶恶,难道人人都改好了?孩儿?不愿再回到任人摆布的地方去?了,请爹爹一定为孩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