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君以为?他自己做皇后,便是太子的父君了,可以父凭子贵跟我们讨价还价。但是她忘了,太子将要?从皇上的继承人变为?殿下的继承人,这‘父君’嘛,他能做得,我就能做得。”
报之以琼瑶
宫中似乎经历风雨,又很快尘埃落定。
乐业宫的郎官们各归各位,发现宫中禁卫都换过一批,无人记得他们曾被关押过几日的?窘迫过往。各自安定下来一打听,才知道皇后?殿下感染了时疫,在乘鸾宫闭关不出。郎官们送去的?礼物和药材,也都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皇上?还病着,朝堂上?由宁王打理。后宫易主,崔贵君打起了皇后?的?仪仗,每天高调地在重明宫和养荣殿来去,独揽了侍疾的职责。
但凡心智正常的?人,就?能从这事里看出联系来。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实际证据,只得私下交头接耳,说个点到即止。
崔贵君顾着皇上?,慕白岚知道有机可趁,得了空便?往凤雏宫跑。
他先前?所猜想的?果然不错,崔贵君更擅长?做一个以妻为天的?宠夫,而不是一个会带孩子的?父亲。虽然有线报说,崔贵君在长?乐宫里对太子李澈还不错,但慕白岚观察发现,从下诏废后?的?风波平息后?,太子和崔贵君连面都没见过。
这怎么能行呢?这可是快要到青春期的?孩子,教育上?万万马虎不得!
当慕白岚苦于没有由头去一趟凤雏宫时,恰听说这天上?午,李澈读书时和太傅发脾气,当场摔书走人,闭门不出。
宫差们的?消息:
“原是在讲一篇文章,说到椿萱高堂之类的?句子时,太傅有感而发,言道太子是全宫里所有父君的?希望,一定要明理明德。太子便?发了火,道是一人只有一母一父,她的?父君便?是杨皇后?,这宫里的?货色,谁也不配应承她一声?‘父君’。
“太傅一着急,训了几句,又说崔贵君为了她学业之事如何如何上?心。她便?摔了书本道:‘你不是崔氏,也不是他的?亲友,给本宫上?课,便?是教本宫这些营私结党,奴颜媚膝的?大道理?’然后?夺门而出。气得太傅找宁王殿下大告一状。”
慕白岚听得有趣:“殿下怎么说?”
宫差笑道:“看侧君您说的?,女子哪里肯管后?宅的?这些小?事?是殿下让我们来和您说,求您想想办法,安抚一下太子的?。”
慕白岚喜上?眉梢:“太好?了,安排步辇,我这就?去凤雏宫。”
宁王为求安稳,将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差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慕白岚一到,哪个不知他是宁王的?心肝宝贝?纷纷上?前?讨好?,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慕白岚便?心满意足地直接进了太子书房。
李澈上?午心情不好?,午饭吃得很少?,看了会书觉得困倦,在窗下的?藤床上?一歇息,很快睡着了。慕白岚急忙让宫差们不要做声?,自己轻轻来在藤床前?,打量着小?太子。
李澈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藏不住情绪。看她眼角红彤彤的?,梦里呼吸还不太通畅,想必就?是自己偷偷哭过了。柔软的?鬓发拂过细嫩的?小?脸,睡梦之中也蜷着身子,像一只受了伤独自捱着的?小?兽。
慕白岚来时,本来只为争取同伴,看了这孩子的?年纪样貌,心里也有了些亲近的?念头,期待着能让她真心实意地认自己做父君。
他轻轻走到书桌边上?,只见那里镇纸之下压着一些字纸,上?面的?字迹间架非常工整,但用?力不匀,排列也有些凌乱。
“无母何怙?无父何恃?”
“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有一页写的?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又在旁写几行小?字:“若有人知我报之琼瑶,别有用?心投其木桃,迫我害我,欺我瞒我,我复何如,我复何恨!”
慕白岚吓了一跳。
“不可以,不可以!怎么能让宫里这些成年人的?争权夺利污染到孩子?如果孩子从此黑化,岂不是我们成年人的?罪过!”
他坐在桌边,心乱如麻,想了千头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