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是刺穿了锺良的身体,血瞬时如瀑般涌出,纵是医术高超如方世瑜,面对此等毁灭之伤,也是连连摇头,无力回天。
锺良自己亦是能感知到,身体的热量一股脑全涌去了一处,紧接着又迅速的消散。
「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欺骗于你。「他的声音很是虚弱,唇也随着血流,变得苍白丶干瘪。
汪朝熙继续呼喊着:「骏琛他才十六,你又是如何能下得去手!」
她能从捕快身上抢过剑,全是因为当时捕快的注意力都在锺良丶方恩泰身上。再者,她一个弱女子,竟能做出抢剑杀人的行为,属实也是人意想不到的。但这会儿他们已经反应过来,立马就有机灵的捕快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不再予她一丝可以行凶的机会。
锺良在方府潜伏这些日,他自己也说不清对方骏琛究竟是何情感,亦如他对汪朝熙,许是这些欺骗里也参杂了几分真心在,但他的心早被仇恨蒙蔽,再也没有多馀的空间能容下那一丝丝的真情。
「对不起,对不起……」眼前汪朝熙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锺良感觉身上轻飘飘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缓缓阖目,任由它往前倒去。
……
经此一事,方恩泰的身子更是虚弱不堪,当夜回去后便就高热昏迷不醒,方世瑜连下几味猛药却仍不见起色。
昏迷了有近十日,在一日午后,方恩泰突然就醒来,精气神较之前也有明显好转。
他醒来第一句,便是问小厮汪朝熙如今何在。小厮不敢瞒,直接回道:「太夫人而今关在牢狱中,因着她情绪不稳,府衙说会等她病好,再行审问。」
到底与她也有多年感情在,方恩泰惋惜她的遭遇,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旋即又命小厮推他去了沁竹斋,才过去十日,沁竹斋院内就已经铺满了落叶,看着这满院破败,方恩泰又回忆起自己年轻时驰骋战场的种种,不禁感概一句,岁月不待人。
蔺相廷丶方世瑜丶方骏豪几人得了消息,纷纷赶过来探望。方恩泰淡淡一笑,却只唤了方世瑜进斋,两人又在里谈了好久好久的话,直至方世瑜一声哭泣声传出,旋即响彻整个方府。
方恩泰病故的消息当日便传遍齐州城。
此番出京行程耽搁了太久,典狱司还有好些事等着沈朗潍审阅,实在不宜再拖。但顾颜却不放心方世瑜,亦为了外公与方恩泰的情谊,故她决定留下,等着出殡后再回盛京。
沈朗潍虽然不想与顾颜分别,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未免义父起疑,谢优然也不好再留,他顾及顾颜安全,则命何潋留下照看,他自己在拜祭方恩泰后,就连同谢优然一起日夜不停的赶路。
转眼七日过,方恩泰的身后事也差不多完。因着方世瑜这七日都不曾好好歇息,顾颜担心他撑不住,就又多留了五日,待他身体将养好,几人才出发返程。
蔺相廷是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他同方世瑜先坐一辆马车,顾颜主仆三人坐另一辆。待走到盛京与陇南的交叉口时,他却没有任何停留,反而继续跟着顾颜的马车一起往盛京方向去。
顾颜不解,遂掀起帷幔让车夫停下马车。
见此,蔺相廷亦令车夫停下,不久,他人便出来,紧步来到顾颜马车前。
「顾特使可是赶路累了?」
顾颜也下马车:「陇南事务繁忙,顾颜不敢劳殿下再送,况且有何潋在旁,殿下可以放心的。」
蔺相廷笑一声:「原是顾特使要赶人了。」
「啊……」
顾颜怔愣了一下,不想蔺相廷又接着笑:「哈哈,顾特使不必紧张,本宫不过与你玩笑。就在几日前,父王便派人传信,待外祖身后事毕,就要我回盛京述职。」
竟是提前了?!顾颜还有印象,上一世圣上是于明年中元节后才召蔺相廷回京。他回盛京后便去了沈府见沈朗潍,顾颜也是在那日第一次见他。
她很是不解,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差漏,从而导致了进程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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