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知道，”老妇人慢吞吞开口。
姜元元颓丧地坐到矮塌上，“寡人没有想到，你也会背叛寡人。”
如果不是他的乳母在他的宵夜里下了软筋散，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玉玺被叛徒夺走，李堇娘也不会被圣旨。。。
春风拂过密云山深处的山谷，草木初生，露珠在叶尖颤动，映出天光微明。嬴抱月立于屋前石坪之上，红莲剑横于掌心，剑身冷冽如霜，倒映着她清瘦却坚毅的面容。她的右臂仍裹着素布，动作间隐隐牵动旧伤，但她没有停下。一招“流火穿林”，剑锋划破晨雾，带起一道赤芒，仿佛将沉睡的山野唤醒。
归辰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她练剑的身影。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追随公主脚步的少年郎了。战火洗去了稚气，如今的他眉宇间尽是沉稳与决断。他知道，这一剑一式，不只是疗伤后的复健，更是她在重拾使命。
“公主，”他终于开口，“北境的消息，您打算何时动身？”
嬴抱月收剑入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角沁出汗珠。“不急。”她说，“魏叛余党虽勾结匈奴，但真正蠢蠢欲动的，是背后那双看不见的手。”
“您是指……西戎？”归辰压低声音。
她摇头，“西戎此刻不会轻举妄动。淳于夜下了禁令，三月内不得妄启战端??这不合常理，除非他另有图谋。”
归辰皱眉：“可他若真想护您周全，为何不干脆撤军？反而放出您已陨落的谣言？这不是让您永无归朝之日？”
嬴抱月望向东方，目光深远。“因为他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前秦便有一线希望。而我若‘死’了，他就成了唯一能震慑我的人。这一局，他既是放我走，也是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他用谎言为我筑了一道墙，可也把自己困在了王座之上。从此，他的一举一动，都将被诸国审视??尤其是那些不服他统治的西戎贵族。”
归辰恍然：“所以您‘死’了，反而是最安全的时候。”
“正是。”嬴抱月转身走进屋中，从案上取下一张羊皮地图，摊开于几上。其上墨线勾勒出北境防线、匈奴游骑轨迹，以及几处隐秘标注的黑点。
“你看这里，”她指尖落在雁门关外三百里的一处荒原，“此处名为‘枯骨原’，历来是南北商旅断绝之地。但近三个月来，竟有零星驼队穿越此地，携带大量铁矿与硝石。”
归辰瞳孔一缩：“这是军需物资！莫非匈奴已在秘密囤积兵器？”
“不止匈奴。”嬴抱月声音冷了几分，“这些驼队的标记，属于一个早已覆灭的商会??‘魏氏通贸’。魏国覆灭前，曾以此商会转运兵械，资助诸国叛乱。如今它重现北境，说明魏叛残余并未消亡，而是在暗中串联各方势力。”
她抬眼看向归辰：“他们要的不是复国，而是天下大乱。”
归辰心头一震。若真是如此，匈奴南下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机藏在中原腹地。一旦诸国因内乱自顾不暇，边疆失守，整个大陆将陷入百年未有的浩劫。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发动之前，斩断这条暗线。”他说。
嬴抱月点头：“所以我不能继续躲在这里。”
话音刚落，门外忽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银蝉卫疾步闯入，单膝跪地：“将军！斥候回报，枯骨原发现一支神秘队伍，正向阴山隘口移动！带队之人身穿玄袍，头戴青铜面具，所过之处，牲畜暴毙，草木枯萎！”
归辰猛地站起：“又是‘冥使’？”
嬴抱月神色骤凝。她当然记得那个组织??西戎秘设的死士营，专司刺杀与蛊毒之术，首领称“冥使”，个个修习禁忌功法，能以真元腐化生机。上一次出现，是在永夜长城之战，一夜之间屠尽三座边镇，连尸体都化作黑水。
“他们不该出现在北境。”她低声道，“那是淳于夜直属的力量……除非，有人擅自调动。”
“会不会是周福？”归辰咬牙，“那老贼一直不满陛下对您的处置，若他想借外力夺权……”
嬴抱月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支队伍可有携带大型器物？”
斥候迟疑道：“回公主，他们押运着一口青铜棺，重逾千斤，由八头雪牦牵引。”
嬴抱月眼神骤变。
“开棺者死，见魂者疯。”她喃喃念出一句古老的谶语，“那是‘魂引棺’……传说中封印上古邪灵之物。西戎先祖曾以此镇压‘蚀心魔’，后因祸乱天下，将其深埋极北冰原。”
归辰脸色发白：“若那棺中真有魔物，一旦解封，北境百万生灵皆成傀儡！”
“所以必须抢在他们抵达阴山之前截下。”嬴抱月抓起红莲剑，披上黑色斗篷，“我亲自去。”
“您伤势未愈！”归辰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