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顿时大惊,再三保证。
“你们去喊胡兵长……”黛黎说到一半改口,“罢了,不用去,你们各自去忙吧,不用在此伺候我。”
待她们离去,黛黎坐在软椅上发愣。
山河虽好非完璧,祸根犹是北方来。
北方,秦邵宗。
并非多么深奥的一句话,却正好适合给文化程度不高的白丁解读。简单了当,也很直接,自己琢磨下就能琢磨明白。
说不准琢磨明白后,这群“明白人”还会聚在一起偷偷交换消息,若是不加以干预,这团掩在平静之下的阴云将迅速发酵。
民心与声望这两样东西,看似换不了实打实的银钱,却有时能在关键时候起决定作用。昔年秦穆公攻打晋国,命悬一线时,为一群农夫所救,能说这其中民心没有起关键作用吗?
有人在暗地里对付秦邵宗。
一出手就是神乎玄乎,沸沸扬扬,估计不久后要满城皆知了。是何人所为,是州州的那些仇家寻上门了吗?
秦邵宗如今虽不在城中,但城中发生的事他未必不知。不着急,她再看看好了。
黛黎打定主意静观其变,结果当晚就发生了一件事,狠狠吓了她一跳。
有刺客进来。
和上回的乌龙不一样,这回是真有人夜闯。且还是直奔主房来,黛黎半夜惊醒,听到外面的厉喝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她的脚已好了大半,走路只是慢些,无需女婢掺扶,当即黛黎起床出去看。然而刚走到窗边,无意间往外看的这一眼,令她脸色大变。
她儿子提着刀正往外走。
“州州!”黛黎连忙喊。
已行至院中的青年停下脚步,倒回来。
“你到何处去?”黛黎盯着他手里刀。
秦宴州如实说:“府上来了刺客,秦长庚不在,其他人也大多不在,那些刺客很可能是冲着我或者您来的。我去将他们都杀了,妈妈您继续休息。”
这番话听得黛黎心惊肉跳。
月光此时从云后探出头来,淡淡的月光洒落。身着白袍的青年立于庭院中,月华落在他俊美精致的眉眼上,却映不出任何温度。
他像一樽冰冷的艺术品,比如是用玉雕刻而成的刀,又或者是山巅上一捧终年不化的雪。
他此时无疑是平静的,对接下来即将要被收割的性命无动于衷。
“州州,你站那儿别动。”黛黎喊住儿子后,她忙绕到外面去。
屋檐下,青年岿然不动,还保持着方才的站姿,甚至连站的角度都没有变过。直到黛黎来到他身旁,他才向左转,改成面向她。
“来刺客就来刺客了,外面的侍卫会处理,不用你管,你回去睡觉。”黛黎郑重道。
儿子已经比她高得多了,此时低着头听她这句堪称是命令的话,眼里依旧是小羊羔的温顺,没有半分不情愿与抗拒。
但他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