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石笑容不减,“若到时天降大雨也不碍事,这不是还有凿船底一计吗?且大雨必定带得江水波涛更凶,不管如何都是双管齐下。他们若敢来,必叫他们人仰马翻,葬身鱼腹。”
撇开凿船和火攻不谈,单是那段几十米的陡坡就够他们吃一壶了,到时候在上方放箭或滚下巨石,定能阻他们前路。
进不得,退也无船可退,来多少杀多少!
商议好后,他一声令下,全军迅速准备桐油。
……
范府,待客阁院。
雅致的厢房里蔓开一股调和心静的沉香,在香气的氤氲中,房中传来一阵阵规律的撞击声。
细听之下,那声音像极了几枚铜钱与板块相互碰撞。
忽然,撞击声停了。
原是龟背里的铜钱尽数落在地上。
跪坐于拜垫之上的谛听垂眸,看着眼前之景,迅速结合先前的五回,组成一个完整的六爻卦象。
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大凶。
像是不死心,谛听放下这个黑龟背,起身到房中箱匣里拿出另一个龟背。
这回他没有摇铜钱,而是取了一根烧红的小铁棍刺入龟背中。黑色的火纹迅速在龟背上蔓延,到某个节点时分叉又分叉。
几息以后,黑火纹停了,像一棵只有枝干的树般印在龟背上。
还是大凶。
谛听眼瞳微微收紧,猝然起身对外面的侍从说,“取白日城一带的地图来。”
地图很快送至,于案上铺开。
谛听凝视着地图,目光从白日光移到白日关,又到津水,再到旁边的赤角峰,最后落在兖州军的军营里。
“先生,有何不妥吗?”侍从问。
谛听沉吟片刻,“你可知除了从白日关入内以外,联军还可从何处过来?”
侍从对范兖州大肆准备桐油一事有耳闻,联想起津水岸口扎了重兵,他遂回答:“津水有一角地势较为平缓,此地可作切入点。不过先生请安心,范公对此早有准备,我听闻他收集了许多桐油,又命人开山取石。”
谛听沉思,再次看向地图。
津水旁和关口都严阵以待,这是做足了准备,按理说不该如此……
难不成北地和青州不是从这两个地方过来?
如果不是,即排除东面和北面,剩下西边和南边。西面是兖州,是后方的大本营,除非他们一个个生了翅膀,否则断没可能从西面攻来。
那就是南边?
“这连片的山峰可有行军的可能?”谛听问。
侍从下意识道:“不可能。这一片荒无人烟,延绵百里皆是山,无路可走。”
但说完,侍从又道:“先生,行军打仗之事我不懂,我建议您还是去问问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