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书房里安静得可怕，而此时贺津荣目不转睛的看着进度条。
贺清清嚼薯片的“咔嚓”声，成了唯一的声响，清脆得有些刺耳。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冰冷的空气。
解压的进度条像一条蓝色的蛇，缓慢地在屏幕上爬行。
百分之十。
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七十。
贺津荣的心跳随着那不断增长的数字，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肋骨上。
终于，进度条走到了尽头。
一个文档图标，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中央。
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他移动鼠标，双击。
文档被打开。
一页泛黄的扫描件，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上面是几行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的日记片段。
贺津荣只看了一眼，瞳孔就骤然缩成了针尖。
那字迹。
他不需要看签名。那种带着锋芒、笔画末端习惯性带钩的狂放字体，他曾在陈恪签署的文件上见过无数次。这是陈家男人独特的笔迹。
而这页纸上的字，比陈恪的更加张扬，更加肆无忌惮。
是陈天雄的！
贺津荣的呼吸停住了。他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下去。
【九月七日，晴。贺震天又在会议上提他那套可笑的‘共享技术，共同发展’的理论。天真得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这世上哪有什么共享？只有吞并和被吞并。他是个不错的技术员，但他的仁慈和理想主义，是‘普罗米修斯’最大的绊脚石。】
【九月二十一日，雨。实验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贺震天那个蠢货，还在纠结核心数据的安全协议，担心技术外泄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妇人之仁！他看不到这背后能撬动多大的利益。我必须想办法，让他‘体面’地靠边站。他守着那堆数据，就像守着自己的贞操，可笑至极。】
【十月三日，阴。计划很顺利。我‘无意间’泄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B组实验数据，果然，贺震天那个责任感爆棚的傻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在董事会上引咎辞职的样子，真是又狼狈又可悲。他以为自己保全了项目，保全了我们多年的友谊。他不知道，从他阻碍我的那一刻起，所谓的友谊，就只剩下利用价值了。】
【十月十五日，晴。他终于走了。‘普罗米修斯’现在完完全全属于我了。一个没有了妇人之仁的绊脚石，属于我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贺津荣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蹿上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
他从小到大听到的故事版本，是父亲和挚友共同创业，后来因为理念不合，父亲为了不影响项目，主动选择退出，另起炉灶，白手起家，创造了贺氏集团的神话。
这是一个充满了君子之风、兄弟情谊和个人奋斗的励志故事。
可眼前这些淬了毒的文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将他脑子里那个美好的故事，烫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一片焦黑和刺鼻的恶臭。
绊脚石？
蠢货？
妇人之仁？
这些侮辱性的词汇，每一个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坚信了半生的世界，正在一寸寸地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