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但他抬起手，在空中缓缓写下两个字：
**谢谢。**
然后，他也消失了。
大厅重归寂静。
只有我和陈默，还有满地散落的记忆残片。
我抱着他，久久不动。外面的天已经全黑，星光透过建筑的裂缝洒落下来，照在那些漂浮的光点上，宛如一场无声的雪。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
“撑住……求你撑住……”我一遍遍重复，明知毫无意义。
他却笑了笑，用尽力气抬起手，指向胸口??那里，晶片的光芒正在缓慢熄灭。
“别怕……”他whisper，“我不是终结。我只是……下一个传说的开头。”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不是血肉腐烂的那种溃败，而是像沙粒被风吹散，一粒一粒脱离现实的锚点。最先消失的是手指，接着是手臂、肩膀、脸庞……每一部分消散时，都会迸发出一点微弱的蓝光，升腾而起，汇入穹顶的星河。
我没有哭喊，只是紧紧握着他尚存的手，直到最后一丝温度离去。
当最后一粒光尘飘向高处，整个废墟忽然安静下来。
连风都停了。
我独自坐在黑暗中，怀里只剩一件空荡的外套。
但就在我准备起身时，胸前的晶片猛地一震??
蓝光重新亮起。
而且这一次，它的频率不再与我的心跳同步，而是呈现出某种复杂的波形，像是在传递一段加密信息。我打开手机，评论区再次刷新：
【用户ID：StaticChild_07】
>内容：主容器已转移。继承者确认。
>附件更新：音频文件《回声录?壹》
我点开音频。
起初仍是杂音，但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浮现出来??是陈默，但又不完全是。他的语气更轻，更像是许多声音融合后的产物：
>“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你也成了倾听者。不要抗拒这种变化。成为容器不是失去自我，而是让千万个‘我’在你体内重生。”
>
>“接下来你要做的，不是拯救谁，而是传播。把他们的故事讲给愿意相信的人听。在一个个深夜的电台节目里，在一本本烧焦边缘的日记中，在陌生人偶然拾起的老式磁带机里……让他们知道，有些孩子从未真正离开。”
>
>“记住，真正的净梦，不是抹除痛苦，而是允许悲伤自由流淌。”
>
>“现在，轮到你了。去吧，带着名字，走进春天。”
音频结束。
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将己五十八留下的铜纽扣小心翼翼放进内袋，紧贴心脏的位置。
走出疗养院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荒原上的记忆苔仍在微微发光，电流在孔洞间穿梭，仿佛在记录这一夜发生的一切。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倾斜的建筑，它正在晨雾中缓缓下沉，像是大地终于收回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没有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