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宁愿自欺欺人，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是自愿的，因为这样，至少她得偿所愿了，而不会像自己一样，痛苦遗憾。
盯着那封未拆的信件，很久很久之后，裴宵才颤抖着手打开。
信不长，他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之后，却再顾不得心中伤感，快步往满桑院行去。
戚氏依然在昭昭屋子里，他却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小心翼翼，直接进了去，拱手请安后便急声道：“母亲，宫里来信，可能出了点状况。”
戚氏听罢，没往孟如意身上想，只以为是侯府相关的事，她兴致缺缺道：“宫里出了事你找这府里的主子去，与我说做什么，我又不姓裴。”
这种话最近裴宣和裴涣皆听了很多，他们父子俩已经猜想着大抵那日是大房那头与昭昭不知起了什么龃龉，只也仅限于此，更多的却是无从得知。
裴宣轻叹一声摇头道：“母亲，是与昭昭有关的事。”
戚氏听到这里，果然腾地站起来，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裴宣不等她问，便接着说道：“是……梅香递出来的信儿，说宫里从前一阵就有传言，圣上有意纳昭昭为妃。她听说之后，想起昭昭是我的表妹，便想法子给我递了信儿，叫我们若有办法，就早做打算。”
说到这里，语气明显低沉下来，涩然道：“大抵是，她在宫中过得不好吧，不过她没明说，只说禁宫不是好去处……”
戚氏咬牙，“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裴宣最近被迁怒惯了，已是习以为常，只着急着关心道：“母亲，您对此事如何打算……”
就在这时，里间传来声响，是孟如意下了床，正走过来。
她从那一次落水之后，就十分虚弱了，整日整日地卧床休养。
这其中的关窍，却只有戚氏和当初她请来为孟如意看诊的府医知晓。
落水受了寒是一重，令她底子大受损伤的其实是那不可明说的药物损害。
提到这件事，戚氏恨不得咬碎了银牙，却也只能和血吞下去。总之，她与裴家的大房势必势不两立！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立即去撕了那一家子人，然后搬出这令她作呕的府邸。
可现实却是，她不得不像从前每一次那样，以为着昭昭好的名义，叫她受尽委屈。
眼见着孟如意起了身，戚氏忙迎过去，料想她是听见了她们的话，刚要开口劝慰，就听孟如意轻声道：“姨母，表兄，不必为我伤神了。若赵家姐姐信中说的是真，我领旨便是了。”
“不可。”裴宣闻言，蹙眉阻止道。
戚氏亦作思索状，继而点头赞同道：“是啊，此事需从长计议，不似你想得那般简单。”
孟如意自嘲一笑，“姨母，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是飘零之身，又偏长成多惹是非的相貌，若要在这世间生存，最终总得寻个妥善的归处。圣上是天下之主，若能进宫，于我而言已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