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个名字。在大罗宫藏经阁最深处的一卷残简上，曾提及“李忘忧以魂祭阵，断天魔归路”，但也警告后人：“锚不可断，否则万灵俱灭。”
“也就是说。”顾昭缓缓道，“只要李忘忧的元神尚存，天魔就无法完全复活？”
“理论上如此。”吕馥飞点头，“但问题在于，近来封印之力正在减弱。我们测算，最多三年，阵法就会彻底崩溃。”
“三年？”白珂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说，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只有这么点？”
“不仅如此。”乐晴秋轻声道，“我们还发现，每隔百年，世间便会诞生一名‘应劫之人’，天生具备沟通天魔的能力。这一代的应劫者……已经出现了。”
全场寂静。
“是谁？”顾昭问。
乐晴秋看向他，目光复杂：“你见过她。”
顾昭一怔。
“半月前，你在南荒救下的那个失忆少女，名叫苏晚晴。她体内流淌着一丝极为稀薄的混沌血脉，正是开启天魔封印的关键钥匙。”
顾昭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那天的情景浮现眼前??暴雨倾盆，荒庙残破，一名白衣少女蜷缩角落，眼神空洞如死水。他本以为她只是遭邪修所害的无辜之人，便顺手带回宗门疗伤。谁知……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低沉。
“因为她的命格。”秦仲礼取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浮现一行血字：【庚戌年生，逆命格，逢魔则启】。
“这是青丘秘传的‘照妖鉴’，能窥见前世因果。”吕馥飞解释，“她并非凡人，而是上古时期一位侍奉天魔的巫女转世。每一次轮回，都会离觉醒更进一步。”
顾昭拳头紧握。
他想起苏晚晴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梦见了一座黑色宫殿，里面坐着一个人……他在叫我回家。”
原来那不是梦。
“你们打算怎么办？”他冷冷问。
“杀她，是最稳妥的办法。”吕馥飞直言不讳，“但她毕竟无辜，且尚未觉醒。我们更希望找到另一种方式??比如，用五雷正法净化她的混沌血脉。”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顾昭。
他是当今世上唯一掌握完整五雷秘典的人，更是大罗宫年轻一代中最接近“雷祖”境界的存在。
“你们想让我动手？”顾昭皱眉。
“唯有五雷之力，可斩魔根而不伤魂。”乐晴秋恳切道，“但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反而会刺激她体内的天魔印记提前爆发。”
顾昭沉默良久。
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仿佛镌刻着千钧重担。
“我可以试。”他终于开口，“但有个条件??我要亲自审问当年参与封印的所有知情者，包括李忘忧的残魂。”
秦仲礼与吕馥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犹豫。
“李忘忧的元神被锁在‘幽冥井’底，每承受一次探询，便会遭受万雷穿心之苦。他已经坚持了九百余年，若再受扰动……很可能彻底崩解。”
“那就让他崩解。”顾昭语气决绝，“若连真相都不敢面对，谈何诛魔卫道？”
气氛再度紧绷。
白曼歆忽然轻笑一声：“顾师兄还是这般霸道。”
“这不是霸道。”顾昭转身望向星空，“这是责任。既然命运让我们走到这里，那就必须有人去揭开那口井的盖子。”
夜风呼啸，吹动衣袂猎猎。
远处山林传来一声悠长狐鸣，似哀婉，似警示。
胡岳揉了揉还在发烫的喉咙，低声嘟囔：“早知道就不吃那根辣椒了……”
没人笑。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场风暴正在逼近。
次日清晨，雾霭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