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把天下人都变成无神论者吧？”
“不必。”顾昭取出雷种，按入祭坛中心，“我只要切断它的能量来源。五雷之所以克制魔，正因为它是‘人愿所聚’，而非‘神授之力’。我要在这里重布阵法，将千年来被吸走的愿力一次性引爆，让它尝尝被自己养料反噬的滋味。”
三日后，阵成。
顾昭立于祭坛顶端，引动全身修为，催动最后一道敕令：“五雷行两界，正气贯乾坤。吾以苍江令，断尔长生根！”
霎时间，大地震动，九柱喷出血焰，天空撕裂出巨大口子，仿佛苍穹也在哀鸣。无数光影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那是千年来被吞噬的道主残魂、枉死的修行者、被抹去记忆的真相……尽数汇入雷阵。
轰！！！
一声巨响，整座遗址塌陷成坑，紫雷贯穿天地，持续整整七个时辰。北荒万里雪原为之融化，露出埋藏已久的古城遗迹，碑文清晰可见：**此处禁封‘道母’，违者共伐之**。
风暴过后，世界安静了。
没有神迹，没有启示，也没有新的教义诞生。
一个月后，江南传来消息：民间香火锐减，多数人开始反思盲目崇拜的危害；钦天监关闭所有祭祀殿，宣布重启宗教审查制度；就连曾经狂热的“清道团”成员，也有不少人自首认罪，称曾受幻象蛊惑。
顾昭回到大罗宫时，已是春深。
殿前桃树开花，雷池清澈如初。七十二护法星官列队相迎，神霄山长亲自为他披上旧袍。
“你做到了。”他说。
“我只是证明了一件事。”顾昭望着远方，“道不在天上，不在书中，也不在某个人身上。它在每一次选择善恶的瞬间，在每一颗不肯盲从的心里。”
当晚，他又翻开那本手札，在末页空白处添了一行字：
**若有一日修行沦为枷锁，请后来者破之，勿立神，勿惧变，勿使文明停滞于虚妄。**
风吹纸页，似有回应。
他知道，这场斗争不会终结。只要人类还需要意义，就会有人试图制造神明。但只要还有人敢于质疑，敢于独立思考，五雷便永不熄灭。
数月后，小苍江颁布新律：所有修行者必须通过“实证考核”，方可授徒；任何宣称“通神”“得天启”者，皆以欺诈论处；各地设立“思辨堂”，鼓励弟子辩论道义、质疑经典。
而在遥远的西域，一支探险队发现了一座沉没古城，城中央矗立着第十块残碑，上面刻着一句话：
**当你不再寻找答案，真正的修行才刚开始。**
顾昭得知此事，并未立即动身。
他坐在院中，看着新一批弟子练剑，雷光在他们指尖跳跃，纯净而明亮。
“师父，”一名少年怯生生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学五雷？是为了打败妖怪吗？”
顾昭笑了笑：“是为了明白一件事??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用来征服别人的，而是用来守护自己的清醒。”
春风拂面，桃花纷飞。
他抬头望天，云卷云舒，不见神迹，唯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