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苦笑:“看来没人能置身事外了。”
众人再度启程。
入夜,宿于荒野驿站。
煤球突然醒了。
它缓缓站起,翅膀展开,竟比从前宽大许多,黑羽边缘泛起金边。它跳上桌,盯着谢尽欢看了许久,忽然口吐人言,声音苍老悠远:
“主人,我记起来了。”
全场骤然寂静。
“你是真正的龙皇,而非什么‘鸣龙使’。当年冥河之战,你为护苍生,自愿剥离真身,化作九魂散落人间。我吞下的那片龙骨,正是你的心核碎片。”
谢尽欢瞳孔一缩,却没有否认。
煤球继续道:“其余八片,分别寄于:东海玄水宫的冰魄莲、南疆蛊王墓的赤焰鼎、西漠佛窟的金刚舍利、中州皇陵的玉玺、北邙山的归墟碑、苗疆圣女的血镯、西域乐师的箜篌、以及……鸣龙琴本身。”
“所以……”叶云迟喃喃,“我要找回的不仅是记忆,还有你的完整?”
“不错。”煤球点头,“唯有集齐九魂,重塑真身,才能彻底斩断冥河祖龙的轮回契约。否则,每百年它都会借万妖幡重现人间,掀起血祭之灾。”
谢尽欢终于开口:“我隐瞒身份,是因为一旦龙皇真名现世,天地共鸣,必将引来更多觊觎者??不止巫教,还有那些蛰伏千年的古妖、邪修、甚至……朝堂之上的‘影阁’。”
“影阁?”姜小彪一愣。
“一个凌驾于六部之上的秘密机构。”南宫烨脸色沉重,“专司镇压超凡之事,手段酷烈,宁错杀不放过。若让他们知道谢尽欢是龙皇转世,必会以‘镇国器’之名将他囚禁,永世不得自由。”
“所以我不能暴露。”谢尽欢苦笑,“哪怕被人误解为懒汉、废物、只会吹笛哄老婆的男人……也比成为棋子强。”
叶云迟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那你现在还是吗?”
“什么?”
“只哄老婆睡觉的男人。”
谢尽欢怔住,随即低笑出声,眼角却湿了:“只要你愿意听,我就一直吹下去。”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众人脸庞。
翌日清晨,一行人抵达洛京城门。
城门口张贴着通缉令:画影图形,赫然是厉无咎的面容,下方写着“勾结妖邪,屠戮百姓,悬赏万金”。可谢尽欢一眼看出,画像中的眼睛位置略有偏差??那不是厉无咎,而是他的替身傀儡。
“有人在掩盖真相。”他低声说。
进城后,直奔叶府。
庭院荒芜,杂草丛生。三年前叶母失踪后,这里就被官府查封,仆役遣散。叶云迟推开房门,灰尘飞扬,桌上还摆着半杯冷茶,仿佛时间停滞。
她在书房角落发现了一个暗格。
里面藏着一本残破日记,封面写着《焚渊录》。
翻开第一页,是母亲的笔迹:
【甲子年四月初七,吾儿云迟满月。她啼哭之时,窗外忽有龙吟三声,琴弦自鸣。相士言:此女命系鸣龙,一生不得安宁。】
【丙寅年冬,我在北邙山见到他了。他被锁在归墟碑下,只剩一缕残魂,却仍对我说:“别带走琴。”我知他是为天下,可我亦为人妻、为人母,怎能袖手?】
【戊辰年秋,巫教暗桩已渗入礼部。皇帝身边那位总管太监,双耳无耳垂,乃是‘噬魂傩’化身。我不能再等了。明日,我将携琴赴渊,以血启封,阻其百年大计。若云迟长大寻此书,请告诉她:琴中有信,心即归处。】
叶云迟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