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裂缝在他前方开启。
不是空间的破裂,而是时间本身的褶皱被强行拉开。裂缝另一端,并非虚空,而是一间熟悉的房间:昏黄灯光,老旧沙发,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罗狄与花渊并肩站立,背景是尚未倒塌的中心监狱。那是他们从未拥有过的“未来”,一个被无数次逆转抹去的平行现实。
第九步。
他抬脚,即将踏入。
就在此刻,裂缝边缘泛起涟漪,一道银白色丝线缠绕而来,迅速编织成网,试图封锁通道。那是“秩序之线”,由轮回井残存的守恒机制激活,专为拦截非法穿越者而设。一旦被缠住,他的整个时间轴将被打乱,意识永久困在昨日与明日之间。
但他没有停下。
他只是轻轻抬起左手,掌心朝外,五指张开。
刹那间,所有银线停止运动。
不是被切断,而是“尚未生成”。
因为在倒行法则中,结果可以先于原因存在。当他以“已被斩断”的状态前行时,任何试图束缚他的力量,都会因“前提不成立”而失效。
他跨入裂缝。
身影消失的瞬间,行星表面的所有沙尘骤然静止,随后逆向飞扬,重新拼凑成最初的荒原模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唯有那块裂开的岩石,依旧敞开着口,内部漆黑如墨,隐隐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又回来了。”
***
房间内,灯光明明灭灭。
花渊站在门口,机械义肢发出低沉的嗡鸣,能量读数飙升至临界点。她死死盯着那道凭空出现的裂缝,手中的枯萎花蕊突然绽放出一丝生机??不是开花,而是从凋零状态逆向恢复:灰烬凝聚,花瓣闭合,茎秆回缩,最终变回一颗种子,静静躺在她掌心。
裂缝缓缓闭合。
一道人影出现在屋中央。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波动,甚至连光影都没有因他的到来而改变。他就那样存在着,像一段被强行插入现实的静帧画面,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无法忽视。
花渊终于开口:“你用了多久才走到尽头?”
那人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头,面容依旧模糊,但轮廓依稀可辨。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喉咙,做了个“说不出”的手势。
花渊苦笑:“当然……语言是正向交流的工具。你现在说的话,我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听见,而你听到的我的回应,或许早在昨天就已经发生。”
她顿了顿,低声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人沉默良久,终于微微摇头。
但她看见,他右手无意识地抚过刀柄,动作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那是他们初次相遇时,他在刑场上觉醒地狱灼冷之力的那一刹,曾做过的防御姿态。
她心头一震。
原来他忘了名字,忘了过往,忘了爱恨,却还记得身体的记忆。
而身体,才是倒行者最后的故乡。
“既然你不记得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那颗种子轻轻放入他伸出的掌心,“那就重新认识一次。”
种子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开始逆向生长??不是向上发芽,而是向下钻入他的血肉,根系缠绕骨骼,枝干穿透血管,花朵在他胸口绽放,颜色黑白交杂,散发出微弱荧光。这是“花渊之种”,她以自身基因与逆转术式融合培育的产物,能在极端时间状态下锚定一个“参照点”,哪怕对方已是宇宙的漏洞,也能暂时维系其与现实的连接。
那人低头看着胸前的花,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不是情绪,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认同。
他知道,这朵花不属于任何时间线,它是专门为他创造的悖论之物??既存在又不存在,既开放又闭合,正如他自己。
“你不能久留。”花渊轻声道,“每多停留一秒,这个世界就越接近崩溃。刚才那颗行星上的异象,已经被三大联盟的观测站捕捉到。他们已经开始部署‘时间清道夫’部队,准备抹除所有异常坐标。”
那人点头。
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