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深吸一口气：“我愿意如实汇报。但我有个请求??能否允许我带队前往这些地区实地调研？光看病历不够，必须了解当地环境、水源、饮食习惯等综合因素。”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最终赵主任点头：“可以考虑。但你要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医疗任务。一旦证实存在区域性传染病风险，将涉及防疫体系重建、地方政府追责、甚至国际舆论关注。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方言直视对方眼睛，“为了病人，也为了真相。”
会议持续到中午。除西医专家外，还有来自疾控中心、中医药管理局的代表参加。他们对方言提出的“缓性感染继发神经损伤”模型表现出极大兴趣，并决定成立联合课题组，由协和中医科牵头，拨付专项资金支持前期调研。
散会后，方言刚走出大楼，就被金无病拦住了。
“方哥！”金无病满脸喜色，“好消息！我刚接到香江总部通知，可口可乐决定扩大内地试销范围，首选城市就是BJ和广州。他们想找本地合作伙伴，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方言看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金无病拍拍他肩膀，“你帮我打通医院系统的销售渠道，我在广告宣传上突出‘协和推荐饮品’的概念。双赢，懂吗？”
方言沉默片刻：“你知道我现在要负责一个重大科研项目吗？”
“当然知道！”金无病咧嘴一笑，“所以我才更要抓住你啊！一个能影响国家卫生政策的医生，他的推荐值多少钱？这可比请明星代言强百倍！”
两人对视良久，方言终于开口：“我可以帮你，但有条件。”
“你说！”
“第一，所有进入医院的饮料必须免费提供给医护人员试饮，不得直接销售；第二，你要协助我完成一项社会调查??收集全国各地返城知青的健康数据，特别是神经系统方面的异常报告。”
金无病愣住：“你要用可口可乐的销售网络做流行病学调查？”
“正是。”方言眼神坚定，“每一瓶售出的可乐，都可以附带一张健康问卷。顾客填写后寄回，由你公司统一整理交给我。这是民间力量参与公共卫生事业的机会。”
金无病缓缓点头：“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方哥，你总是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成交！”
当天傍晚，方言再次来到陈遥家中。这位昔日数学老师的精神状态已大为好转，能独立行走，语言清晰。
“感觉怎么样？”方言为他把脉。
“好多了。”陈遥感激地说，“原来整夜失眠，现在能睡五六个小时。手脚也不那么麻了。”
“继续服药，一个月后复查。”方言写下新的处方，“另外提醒您家人，尽量避免食用腌制食品和野生动物肉类，注意饮用水煮沸。”
离开时，周兆琴送他到门口：“方言，谢谢你救了我爸。我知道你不图回报，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爸在内蒙的时候，确实吃过一次旱獭肉。当时同村三个知青一起打的猎物，另外两人后来也都出现了类似症状，一个瘫痪在床，一个精神失常。”
方言脚步一顿：“他们现在在哪？”
“一个在呼和浩特福利院，一个回了老家扬州，具体地址我不清楚。”
“想办法联系上他们。”方言掏出笔记本记下信息，“每一个病例都很重要。”
回家路上，方言脑海中不断浮现新线索。旱獭、蚊虫叮咬、不洁饮水……这些是否指向某种动物源性传染病？而知青群体的大规模流动，会不会造成了疾病的跨区域传播？
更让他不安的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未来几年将迎来病症爆发高峰期。而现在，整个医疗系统对此毫无准备。
第二天清晨，方言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崔静怡电话：“立刻来院长室，紧急会议。”
推门进去，只见屋里坐满了人：除了院领导班子，还有两名军人模样的干部，以及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
“方言主任来了。”崔静怡严肃地说，“介绍一下，这位是军科院传染病研究所的林副所长，这位是总政干部部的李干事。他们带来一个重要消息??中央高层已经注意到知青群体中的异常健康状况，决定组建秘密调查组，深入边疆地区采样分析。而你，被指定为专家组成员之一。”
方言心跳加速：“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林副所长开口，“目的地：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东乌珠穆沁旗。那里曾有上千名知青驻扎，近年陆续出现不明原因神经退行性疾病。我们需要你从中医角度协助诊断，并尝试制定干预方案。”
李干事补充：“此次行动代号‘春风’，属于机密任务。所有参与者需签署保密协议，未经许可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行程与发现。”
会议结束后，方言独自站在医院天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不仅要治病救人，更要揭开一段被掩盖的历史真相。
而在这条路上，金无病的可乐生意、王玉川的学术支持、崔静怡的政治庇护，乃至那位神秘的唐老，或许都将扮演关键角色。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他轻声说，点燃一支烟。
烟雾升腾，融入寒冷的空气中，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