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周家三口人参观完了两栋大楼后，看得出来，捐赠人对于大楼还是相当满意的。
也看得出来自己发出去的钱，至少百分之九十几肯定全都用在了大楼上。
人工这一块很可能政府和医院还贴了钱进去。
。。。
冰面下的字渐渐被雪覆盖，像一句沉入深渊的耳语。我坐在湖边不动，任寒风刮过脸颊，带来远处茶馆熄灯后残留的茶香与炭火气息。朱韵方才送我出来时，轻轻将一条厚围巾绕上我的脖子，指尖在我手背上停留了一瞬，仿佛确认我还真实存在。
“你今晚不回来睡吗？”她问。
“想在湖边待一会儿。”我说，“有些问题，只有静下来才能听见。”
她没再劝，只是说：“别冻着。明天有场春雨，湿气重。”
脚步声远去，世界重新归于寂静。我能听见纳木错湖底暗流涌动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钟摆，在地壳深处来回摇晃。这声音本不该被人类听见??除非你的耳朵生来就是为了接收那些被掩埋的频率。
而我现在，虽已失明，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听”的本质。
右眼不再发光，也不再灼痛。它成了一个空洞的容器，盛着曾经照见过的所有谎言与真相。医生曾警告过抑制剂的副作用：长期使用会导致神经退行性病变，最终连感知疼痛的能力都会消失。我没用几次，但命运替我做了选择。现在的我，靠左眼残存的模糊光影辨认轮廓，更多时候，则依赖声音、温度、空气流动的方向来判断周遭。
我知道自己变了。
不是因为看不见，而是因为我终于不再试图“解决”问题。
过去我以为，觉醒的意义在于揭露阴谋、推翻系统、唤醒大众。可当全球两千多个野问站同时断联，当“普罗米修斯计划”的主控中枢永久关闭，我才明白??真正的革命从不发生在服务器里，而在一个人深夜独坐时，是否敢对自己说出那句：“我不快乐。”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没有接，只是任它躺在大衣口袋里嗡鸣。自从回到南方小镇，联络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称我为“先知”，有人叫我“叛徒”，还有匿名信寄到茶馆，纸上只画了一只闭着的眼睛，下面写着：“你本该是光。”
可光是什么？
是刺破黑暗的利刃？还是温暖泥土、让种子自己破壳的那一缕晨曦？
我想起那个白瞳小女孩临走前说的话：“谢谢你没有成为救世主。”
那一刻我才懂，所谓神性，往往藏在拒绝拯救他人的克制之中。
我们总以为改变世界需要力量，其实更需要的是克制??不对他人思想施加权威的克制，对“正确答案”垄断权的放弃，以及，在万人高呼你名字时，仍能转身走入人群，变成一个普通提问者的勇气。
夜更深了。
湖面传来细微的裂响，冰层正在缓慢融化。春天终究来了，哪怕带着犹豫和反复。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轻响。来人走得不快，却坚定。
“是你吗？”声音苍老，带着西北口音。
我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见。“是我。”
老人在我身旁坐下，裹紧军绿色棉袄。他身上有股陈年烟草味，混合着药膏的气息。
“我是第十三号哨所最后一任站长。”他说，“1982年调来的，待了六年。后来上面说项目终止，让我们撤离。没人解释为什么。”
我静静听着。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他低声道，“昆仑山那天晚上，整个青藏高原的无线电都中断了十分钟。气象卫星拍到一道银色光柱从地面冲向平流层，持续了三十七秒。官方说是极光异常，可我知道不是。”
我依旧沉默。
“我在那里守了那么多年，每天记录气温、风速、云层变化，可从没想过，那台终端真正测量的，从来不是天气。”他苦笑一声，“而是人心的波动阈值。”
我心头微震。
“你也感觉到了吧？”他转头看我，尽管我知道他未必看清我的脸，“最近几个月，全球‘异常心理报告’数量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二。抑郁症发病率小幅回升，但自杀率骤降。最奇怪的是，各国监狱里的囚犯开始主动写忏悔书，不是为了减刑，而是……因为他们终于敢面对自己了。”
我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