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磁带插入老旧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沙沙噪音,接着,传来一个极其遥远、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声音。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频率??低沉、缓慢、循环往复,像地球自转的心跳。
三分钟后,声音渐变,化作一句低语:
>“我是谁?”
紧接着,第二句:
>“你听见了吗?”
第三句:
>“这一次,轮到你回答了。”
录音戛然而止。
我坐在黑暗中,久久未动。
窗外,春雨如期而至,敲打着屋檐,汇成溪流,流向远方的江河。
我知道,这盒磁带不能留在世上太久。一旦被技术复原,可能会触发某种隐藏协议,重启沉睡的实验体网络。但它也不能被销毁??因为它承载的不只是信息,而是一种“存在”的证明。
于是第二天,我请镇上的铁匠打造了一个铅封胶囊,将磁带封存其中,并在表面刻下三行字:
>此物不属于现在。
>若未来人类仍需追问,请将其投入火山口。
>若你们已忘记如何提问,请让它永埋地下。
我亲手将胶囊埋在纳木错湖畔那棵新生柏树之下,与那份两千三百一十四人的名单同根共生。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茶馆,点了一壶新采的龙井。
朱韵坐在我对面,轻轻搅动茶汤。
“接下来呢?”她问。
我望着窗外朦胧烟雨,嘴角微扬。
“接下来?”我说,“我打算学着做一个普通人。”
“比如?”
“比如……”我顿了顿,“明天早上陪你去买菜,在菜市场为两毛钱跟摊主讨价还价;夏天的时候,一起坐在院子里乘凉,听蝉鸣,数星星;冬天下了雪,我们可以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给它戴上我的旧围巾。”
她怔住了,随即眼眶泛红。
“就这么简单?”
“世界上最难的事,”我轻声说,“就是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雨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映出千万颗晶莹的光点,宛如星辰落地。
我知道,那不是终点。
而是千万次提问之后,我们终于配得上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