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医院附近有个酒店，程知阙将房卡递到她手里，缓声说：“先吃点东西，等吃完过去睡会。”
nbsp;nbsp;nbsp;nbsp;“那你呢？不准备休息一下吗？”
nbsp;nbsp;nbsp;nbsp;“我还不困。”
nbsp;nbsp;nbsp;nbsp;陪床是件挺磨人的事，付迦宜从没有过经验，更是身心疲惫。她没扭捏，接过房卡，“等我睡醒了过来替你。”
nbsp;nbsp;nbsp;nbsp;“不用。你只管睡你的，其余交给我。”
nbsp;nbsp;nbsp;nbsp;其实家里有很多保姆，远不用他们做这些琐事，但付迦宜始终担心，总觉得亲力亲为更稳妥些。
nbsp;nbsp;nbsp;nbsp;除了程知阙，她无法相信任何人。
nbsp;nbsp;nbsp;nbsp;酒店星级不高，胜在干净宽敞，隔音也不错，付迦宜没精力泡澡，用热水简单冲一遍身体，平躺在床上，十几秒入睡。
nbsp;nbsp;nbsp;nbsp;将近晌午睡醒，她快速收拾好自己，重新回到病房。
nbsp;nbsp;nbsp;nbsp;护士刚给老方输完液，交代完注意事项，推着推车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坐在床边，关心完老方身体，又说：“方叔，程老师去哪了？”
nbsp;nbsp;nbsp;nbsp;老方说：“方才有位女医生过来，程老师同她一起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猜到对方是涂安娜，付迦宜没再说什么，拿起一颗橙子，用剥皮打发时间。
nbsp;nbsp;nbsp;nbsp;开的几片西药有安眠成份，吞服后没多久，老方直接睡下了。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用湿巾擦净手，将空调调成室温，悄声从病房离开，刚阖上房门，转眼和迎面过来的程知阙撞个正着。
nbsp;nbsp;nbsp;nbsp;他问她饿不饿。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摇头，说陪我出去走走吧。
nbsp;nbsp;nbsp;nbsp;医院门口立一尊保罗里歇尔的白色石膏雕像，旁边是个许愿池，喷泉里的水流由四角聚集到中央，汇成一条水幕，层次分明。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忽问：“程知阙，你有硬币吗？”
nbsp;nbsp;nbsp;nbsp;“要多少？”
nbsp;nbsp;nbsp;nbsp;“借我两个就好。”她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
nbsp;nbsp;nbsp;nbsp;程知阙低头扫一眼，挑眉，“外套口袋里。自己拿。”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只好向前半步，右手伸进他黑色风衣口袋，摸到裹糖的琉璃纸，顿了顿，又往深处寻，掏出两枚2欧的硬币。
nbsp;nbsp;nbsp;nbsp;她面对许愿池，将硬币接连扔进水池里。
nbsp;nbsp;nbsp;nbsp;程知阙问她：“许的什么愿？”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从小到大，你有许过愿吗？”
nbsp;nbsp;nbsp;nbsp;“没。我不热衷玄学寄托。”
nbsp;nbsp;nbsp;nbsp;这答案在意料之中，付迦宜笑了笑，“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太理智了，信这个反而会很奇怪。”
nbsp;nbsp;nbsp;nbsp;“这么了解我？”
nbsp;nbsp;nbsp;nbsp;“不了解……由客观事实推理出来的而已。”停顿几秒，付迦宜又说，“其实我也不信，但人总要有点寄托——我希望方叔健健康康，别再沾染疾病了。”
nbsp;nbsp;nbsp;nbsp;她亲缘向来跟纸一样薄，走得近些的，基本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身边人。
nbsp;nbsp;nbsp;nbsp;之前阿伊莎因病离世，即便她再如何故作坚强，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一次了。
nbsp;nbsp;nbsp;nbsp;短暂无言，程知阙问：“刚刚不是抛了两枚硬币？另一个愿望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说：“不想身边再有人离开，希望他们可以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nbsp;nbsp;nbsp;nbsp;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程知阙应与不应其实都无所谓，说点好听的话回应自是锦上添花，但他什么都没说，目光沉静，像深不见底的暗礁。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没太在意，事了拂衣去，和程知阙原路返回-
nbsp;nbsp;nbsp;nbsp;大概二十分钟前，涂安娜来病房探望，顺便将程知阙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nbsp;nbsp;nbsp;nbsp;她跳过旁敲侧击的寒暄，直奔主题，问他徐淼近期过得如何。
nbsp;nbsp;nbsp;nbsp;她和徐淼通过程知阙相识，今年二月份订完婚，两人因为一点小事各不相让，断断续续冷战了小半年，期间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彼此都处在事业上升期，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又是异地，自然连近况都无从知晓。
nbsp;nbsp;nbsp;nbsp;程知阙向来不掺和他们这对准夫妻的家务事，不咸不淡地睨她一眼，要她自己去问当事人，他从不做传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