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说着，露出狂妄的笑容，与此同时那只带着嘴巴的手竟迅速地变得干瘦无力。
枯枝上有倒刺，而怪物似乎又没有痛觉，不会那么快察觉到伤口。其他手臂对怪物而言只是消耗品，先前他做的一切攻击只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只手臂，让它受伤罢了。
但这还不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任何事情都可能只是假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玖在砍中阻挡着的手臂的同时迅速透支灵力，长剑的剑尖竟如树枝一般生长变长，直接刺穿了手臂侧边的血肉，“真正最脆弱的部分……其实是你的脖子吧！”
剑的生长速度极快，只需下一瞬间就可以击穿怪物细细的脖颈——
“别过来——”一声婴儿般的啼哭突兀地响起来，回荡在洞穴之中。它一阵阵地从怪物的体内发出来，恸哭着向他求饶。
“什么？”玖一愣，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灵力凝滞，剑尖正停在脖颈侧方。
自己怎么会停下来？明明差一点就可以直接杀死对方的。更可疑的是他现在居然被生生控在原地无法动弹，而那一声声恸哭竟在他的脑袋里不断冲撞着、占据他的思想——
怪物的身姿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两个身影。他们笑着的样子很熟悉，很温暖，却又很模糊，看不清脸，看不清具体是谁。
“父亲！母亲！”他伸出手，脱口而出，却什么也没抓到。
争吵声，打斗声。他躲在无人知晓的地下室里，从缝隙中偷偷地看着外面发生着的混乱。
他的父亲被戴上镣铐，他的母亲被贬为下人。即使在最后，他们也拼命推开他，想让他远离这一切的纷争与苦难。
可是，这些苦难就是他的存在带来的啊？
是莫须有的罪名，还是他本就不该存在？
他想不通。但是他要活下去。
纵使他有罪，他的父母也罪不至此。
“什——”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流泪。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的感觉竟如此清晰，以至于已经压迫至眼前的巨大手臂也显得靠近的相当迟钝缓慢。
他又回到了环境糟糕的昏暗洞穴里。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香味。
从他们一进到洞穴里时就存在的奇怪刺鼻香味。
想要躲避粘液凝固，以及躲避怪物进攻就得不断改变位置，消耗大量的体力。与此同时，呼吸的频率也会上升，会吸入更多的气体。更不要说刚才自己还耗尽灵力来发动攻击。还有那声莫名其妙的啼哭，大概就是触发幻觉的催化剂吧？
罢了。玖闭眼。巨大的冲击瞬间随之而来，他被猛地掀翻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石壁上，右手无力地松开，剑脱落下来。
“呃……”玖滑落下来，背靠着石壁奋力睁开眼。嘴里满是血腥味，内脏恐怕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四肢都没有力气。怪物发现自己带有嘴的那只手没有办法复原，于是直接将其砍去。原来砍断的地方竟在玖的眼前又迅速生长出一只新的手臂。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现在死掉的话，就不用再顾虑那些问题了吧？父亲和母亲……他们的生活也会重新变好的吧？
脚步声。冰块的碎裂声。
白叶在粘液接触自己前就将其凝固住，如履平地般地走近。
“嘀嗒。”
白叶把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玖在这一瞬间忽然极其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与白叶的巨大差距。
怪物的两只巨大复眼里所有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就在一刹那间几乎全部猛地朝向白叶的方向，以极其具有压迫感的凝视，死死地盯住她。
“做的不错。”白叶像是没看到那些凝视一般开口，一步步走向他，最后在他身边站定，左手画出符文，“剩下的回去再说。”
脚下金色的转移法阵缓缓亮起。怪物显然不能容忍有人从它的面前将得手的猎物带走。它暴怒地嘶吼着猛扑过来，却被地上猝然地升起的巨大冰棱直接捅穿了躯体，困在原地。
玖还在这里，白叶微微向后瞟去。玖的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随时都可能昏迷过去，再糟一点恐怕就会承受不住转移。自己方才也被动地吸入了不少气体，还是暂时先不冒险去杀了这个家伙了。
“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