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名额已经拿到，他任何的抗拒，都是在挑战冯小春本就脆弱到极点的神经。
错了。
是从一开始就错了，是从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就错了。
他复杂的目光缓缓地看向顾央。
没想到最后的时刻，居然是和这个人一起渡过的。
完全算不上熟，但偏偏就是有着对于他来说最微妙的定位。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呢？
将不算美好的回忆剖白出来，他知道这到底有多难受，但面前的人还是跟他说了。
是想要救他吗？
完全没有必要啊，难道不知道他和那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吗？
夏椿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夜风抚在脸上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风格外温柔，像是诱哄着他投入这个怀抱中一样。
“我到现在还是会在想，是我做错了吗？”
茫然而困惑的声音在夜色中幽幽传来，打断了他刹那间下定的决心。
“顾央，那不是你的错，绝对不是你的错，所以别再苛责自己了。”夏椿叹息着说道。
这也是他想要对自己说的，但话说出口容易，做起来却无比困难。
顾央表情幽微，夏椿的安慰显然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
“原本是抑郁症的话，应该去医院看看，为什么要让你……”
“不是抑郁症。”顾央摇摇头，轻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是因为想要殉情。”
原本柔和的风突然变得无比冷利，那一瞬间，夏感觉到自己被一股令人悚然的寒意所包裹住，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在更早更早之前，我的母亲和我说过一个故事。”顾央用轻柔而追忆的神色缓缓说道。
“她的父母感情非常要好，在婚礼上承诺只有死亡能够将他们分离，就这么携手从少年一直到中年。
“直到其中一方罹患了绝症，他们找遍了这个领域最权威的医生也没有办法医治，这种病到了晚期完全就是一种折磨。”
“他们最后也确实做到了婚礼上的承诺。”
夏椿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他心里涌上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们牵着手，一起上吊了。”
平淡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夏椿的耳边传来巨响，他受惊般地看过去，发现是楼下露天平台累在旁边没用完的钢筋砸在了地上。
他也不知道好好的钢筋为什么突然倒了，但顾央却似乎无知无觉，他也来不及去关心这种有的没的问题。
他的背后起了身冷汗：“那你的妈妈……”
“她从外面回来后目睹了这一切，后面因为失去了监护人进了孤儿院，成年后考上了当地的学校，就是在那时候刚好遇上了那个过来留学的男人。”
“原本以为是新生活的开始，但没想到最后，她也走上了同样的路。”
“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顾央说道，“遗传学里面真的没有自杀基因这种东西吗？”
他说着这些话，语气无端地带上了点飘忽而缠绵的意味。
“我也会在未来，遇到一个足够喜欢的人，在他不幸离开时，在这份基因的作用下随他一起离去吗？”
“还是说，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前，我自己先来选择自己的结局。”说到这里时，他缓缓地顿住，紧接着抬起眼皮，轻声地对夏椿说道，“所以如果你寂寞的话，需要我来一起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