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政治。
政治,是不见血的战争。
就在这时,谢乔眼角的余光瞥见系统面板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民忠值又回升到了63点。
可见,民忠并非在持续下降,而是在变化,上下浮动。
这意味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这座城池的街头巷尾,两股力量正在抗争。
有人在咒骂她这个反贼,也有人,在为那碗救命的热粥而争辩。
很好,有抗争,有较量,就说明思想没有完全僵死。
谢乔突然觉得欣慰。
她不需要所有人都爱戴她,她甚至不需要大部分人理解她,理解她那些超越时代的宏大构想。她只需要埋下一颗种子,让争论发生,让思考发生。
只要人们还在争辩,还在比较,只要还有一个人,就说明她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完全被恶名的标签所掩盖。
她做的就是值得的。
从今往后,她将不再去追逐那些蝴蝶般的民心,她要做的,是把自己这棵梧桐树栽得更深更稳。无为而治,顺其自然。
只要她这棵树足够高大,足够繁茂,能为树下的人遮风挡雨,提供荫蔽和果实,那么,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凤鸟,选择在此栖息。
第135章
一匹快马,直奔长城沿線的营房。
塞外的风光,永远是粗粝而单调的,但此刻的长城营地,却是一派迥异于印象中边塞苦寒的井然景象。
这里是軍戶聚居地。
屋舍俨然,夯土墙壁厚实坚固,屋舍之间,阡陌交通,宽阔的土路足以让两辆马車并行。
路边,有妇人正蹲在自家门口,一边闲聊,一边缝补着衣物。
不远处还有几个总角小儿在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传出很远。
更远处,是大片被精心开垦出来的屯田,绿苗成片,引来的渠道水在田垄间静静流淌,闪烁着粼粼波光。
一群结束了晨练的軍士,正赤着上身,喊着雄浑的号子,进行着器械训练。
长矛如林,盾牌如山,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滿了力量感。
他们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肉線条饱滿结实,眼中没有麻木,只有饱食之后才能拥有的精气神。
起初,当軍戶制度颁布时,应募的流民百姓心中充滿了疑虑。
前朝的軍戶制度,是一道世代相传的枷锁,一旦入籍,子子孙孙便永世不得脱离,沦为朝廷的战争消耗品,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连一块墓碑都不会有。
然而,主公颁布的新军戶制度,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它不仅写在纸上,刻在长城内侧的墙壁上,更得到了最严格的落实。
就在今年开春,营中便有数十户人家,因家中有军士年满五十岁,达到了制度规定的退伍年限,便在长城都尉黃意的亲自主持下,举行了隆重的退伍仪式。
他们自动脱离了军户籍,恢复了民籍。
不仅如此,每一户退伍的家庭,都迁入繁华安稳的榆安城,分到崭新的屋舍,并得到了三百石粮食的抚恤。
这一幕,被所有军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亲眼见证的现实,胜过千言万语的许诺。
这让越来越多的百姓相信,主公治下的军户制度,不再是枷锁,而是一种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甚至荫及子孙的荣耀职业。
对于那些在亂世中挣扎求存,食不果腹的流民家庭而言,若无一技傍身,入籍军户,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军户制度规定,军士在年满四十五岁后,即可提前申请退伍。
但在长城五大聚居地的上万军户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已有数百人,至今却没有一人提出申请。
他们在这里有田种,有房住,有饱饭吃,眷属能得到庇护,不必再担惊受怕。最让他们心安的是,孩子还能被免费送去榆安城新开办的学堂里念书,识字学算,年节时更能乘坐公用马車回来与家人团聚。这样的日子,是他们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他们舍不得走,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至于最令人担心的边防,数年无战事,甚至连一些小的冲突摩擦,都不曾发生。
作为蕃屏的匈奴两大部族,勺夏和温洒,在长城外安居乐业,修生养息,与长城营地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