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墙,谢乔心里踏实了不少。
在冷兵器时代,坚固的城防是抵御外敌最有效的屏障。梁国境内一马平川,一旦有变,这座四级城墙,将是梁国百姓的依仗。
这一年来,在她的治下,梁国无论是内部经济、民生,还是外部防御,都在稳步提升,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梁国的安宁,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
据梁国周边哨卫传来的消息,局势并不乐观。周边州郡,诸侯之间的摩擦日益增多,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朝廷的诏令,早已出不了雒阳。
各地拥兵自重者,蠢蠢欲动。
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正在涌动。
第96章
聖人十问如火如荼之际,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抵达了睢阳。
此人约莫六旬年纪,一身半旧的青灰色儒衫洗得发白,领口和袖口处磨损得起了毛边,却浆洗得干净挺括。
他面容清癯,颧骨微高,下颌线条清晰,几缕花白的须发垂落,更显其瘦,一副饱经風霜、克己甚严的模样。
两鬓染上银粉,但那雙眼睛,藏在略微凹陷的眼眶里,却如古井深潭。
他不愿透露姓名,旁人问起,只含糊言語,说是路过此地,访一位故友,奈何友人远游未归,便打算暂且住下。
他在城南挑了家名为“福安”的客栈落脚。
城中數家客栈,他一一问过,反复比对了价钱,最终选定了这家最低廉的。
客栈不大,门脸也寻常,内里倒是收拾得还算整洁。
柜台后坐着个妇人,约莫三十许,荆钗布裙,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精明干练。
这便是掌柜的鄒兰。
她抬眼打量来人,见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袖口领口都磨破了,便知是个清贫的读书人。
她并未因此怠慢,客人不论贵贱,一律平等。
“老先生住店?”
老者微微颔首,声音平缓:“正是,敢问店家,最便宜的客房,价钱几何?”
鄒兰微微思索,指了指后院方向:“后院角落有间柴房改的,五文钱一晚。”
她顿了顿,补充
道:“事先说好,那屋子小,窗户纸也破了个洞,夜里風大。”
老者聞言,清癯的脸上反倒露出一丝近乎满意的神色。
“如此甚好。”他应道。
“通风透气,省了开窗的力气,免得屋里气闷。”
邹兰听得一怔,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寻常客人听到屋子破旧,不是要求换房,便是要讲价钱,这位倒好,还说出这番道理来。
她心里犯嘀咕,这老先生看着穷酸,说话倒有点意思。
“水和被褥都是干净的,客官放心。”邹兰語气缓和了些。
老者从袖中摸出几枚磨得光滑的铜钱,仔细數了五文,放在柜上。
“有劳了。”
邹兰收了钱,起身引他往后院去。
穿过狭窄的天井,果然在最偏僻的角落看到一间低矮的小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板床,一张小桌,仅此而已。
这间房,拢共没住过几位客人,此前都是些贩夫走卒。
墙角有些许灰尘,窗户上糊的纸果然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冷风正丝丝缕缕地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