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是马腾的,马腾那些家伙什,在借道金城时,已被探得分明,连像样点的冲車都没几架。
只能是谢喬的。
韩遂目光扫过帐内同样惊疑不定的幕僚和将领,心中不安越发浓重。
他与马腾征戰西涼多年,对彼此实力知根知底,也对这片土地的物资匮乏心知肚明。
如此巨大的动静,绝非寻常攻城器械所能为,难道谢喬是请来了鬼神助阵不成?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一闪过,就被他强行压下。
他是沙场宿将,信奉的是手中的刀枪,而非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可若非鬼神,又该如何解释这超出常理的景象?
然而,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第三名斥候,带着一身焦土的气息冲了进来,他的目光呆滞,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斥候跪在地上,声音空洞而颤栗:“主公,宣威城一夜之间沦为废墟,马腾部已、已尽数降谢!”
“什么?!”韩遂猛地一拍桌案,脸色煞白,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寿成竟降了?!”
骄傲如马腾,自诩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西涼猛虎,竟会全数投降?
这意味着,谢喬展现出的力量,足以摧毁马腾的意志,碾碎他的尊严。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显得格外刺耳。
众将士大气都不敢出,方才斥候所描述的天塌地陷与马腾投降的结果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灵魂戰栗的场面。
韩遂心中翻江倒海,他与马腾虽有纠纷,却也是亦敌亦友多年的兄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马腾的性情,此番投降,绝非贪生怕死,定是被逼到了绝境。
谢喬,她究竟有何等通天手段。
仅仅数日,便讓马腾十万部众如此溃敗,甚至彻底折服。
马腾敗降,那么她的下一个目的,毫无疑问,一定就是金城。
换做是他,又能撑多久。
不,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韩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讓他更快地步马腾的后尘。他必须思考,必须找到一线生机。
马腾之败,或许败在他立足未稳,军心浮动。更重要的是,马腾麾下悍将虽多,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几乎没有能为他运筹帷幄的谋士。
勇而无谋,一遇挫折便容易军心浮动,此取败之道也。
可他不一样,他有他的子房,成公英。
“传令!”韩遂的声音恢复了一丝镇定,“全军戒备,加固城防!所有兵马收缩回城,派出所有斥候,严密监视谢乔军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报!快!”
他要布防,提前准备,绝不能轻敌,他绝不能重蹈马腾的覆辙!
数日后,金城已是严阵以待,城头之上,刀枪如林,旌旗招展。
每隔十步便有一锅滚烫的金汁或热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城墙垛口后,无数双緊張的眼睛,死死盯着东方那片空旷的地平线。
城中百姓闭门不出,街道上一片肃杀。巡逻的军士脚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張与凝重。
然而,预想中的大军压境并未到来。没有震天的战鼓,也没有蔽日的烟尘。
等来的,却是一名亲卫的通报。
“主公,城外来了一人,自称是谢乔使者,请求入城相见。”
“讓他进来。”韩遂沉声说道。
这个时候派使者,无非是想兵不血刃,前来劝降罢了。他倒要看看,谢乔会派何等能言善辩之士,用怎样的花言巧语来动摇他的军心。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高大的使者,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低着头,走进了韩遂的大帐。
他步履沉稳,面对主位之上的韩遂,没有行礼,只是直挺挺地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