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德看着李修，眼神里却没什么怨恨之意，却没有什么侥幸的意味，好似真的在求死。
自幼被送入皇宫，成为无根之人，汪正德凭借习武的天赋成为武监，又凭着忠心与谋略，成为了皇帝的左膀右臂，一步步做到了西厂督主的位置上，他曾亲自感受过武氏皇族的强大，手持一封圣旨马踏江湖，就如他自己所说，莫说杀人无数，灭过的家族，都数不清了。
江湖上的人对其恨之入骨，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这位大太监，也见证了皇权一步步旁落，看到了自己忠心耿耿的皇族垂暮，一点点的失去了权柄，直到前些时日在鱼龙镇时，数万的江湖草莽，竟是当众喊出造反的口号。
汪正德当时同样怒不可遏，想要做以前做到过无数次的事，将那些叛逆全部剿灭，抹杀。
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太好了！仙宫！是仙宫！”
“三仙山下，碧海归墟……那旋涡中心肯定就是秘境入口！”
“快看，是李修！？”
“还有汪正德那阉狗……他二人为何站在一处？”
恰在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赶到三座仙山，诸多的江湖人士，指着相对而立的李修和汪正德议论纷纷。
“来吧，李修。”
汪正德笑道：“这些人来的正好，当众杀了我，就用你那只龙爪，以我的罪血，可以洗清江湖人士对你的偏见。”
李修的龙爪，同样是被人议论的点，那种如同妖魔般的特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受的。
当初在鱼龙镇时，所有人面对同一个大敌，司徒剑，哪怕是李修异化成半人半龙，依旧没有人去着重理会这件事，原因很简单，命都快没了，李修变成什么样子，根本无人去管！
但，这件事可不会被人遗忘掉。
李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汪正德，冷笑道：“别人怎么看我，我李修从来不在乎，哪怕我此生需要以这副怪物般的模样活着，也跟任何人无关，更不要靠杀人来证明什么。”
汪正德微愣，眼神一眯，笑道：“你不想杀我？”
李修无所谓的笑笑，却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
汪正德大笑道：“李修啊李修，我没想到你竟会对汪某人如此！纵然在京都时，你我共事，我曾帮助过你许多，说声恩情，也不为过。但你背叛朝廷后，我几次对你下杀手，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情，而现在，你却对我手软了？”
“我知道你是个有情之人，对九公主殿下情深，从不舍伤她。”
“从未想过你竟然……还有如此的侠义之心，恩仇交缠，你如何选？”
李修当然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把眼前的大太监杀死，将之挫骨扬灰也为不过，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江湖大义，为了那些被汪正德杀死的人，灭过的家门。
“动手吧。”
汪正德坦然一笑，眸中似有怀念之色，道：“在京都之时，我也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但可惜你我立场不同，我这一生，自幼入宫，成了无根之人，没有人看得起我，只有依附皇权，才能狐假虎威的被人尊敬，但你……你将我当成真朋友。”
“李大人，请送咱家上路吧。”
大太监双臂舒展，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