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回答得轻描淡写：“……你也说了，是小时候，这些年我不行了，妹啊，你是我们中里最能出息的人了。”
她哥又笑笑，“我在厂里挣多了些钱，念书来钱太慢了，给你一些，我还能吃点，剩下的钱还了，咱们日子就能好起来了。”
李离宋哽着泪：“哥。”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女孩子大了，不要随便哭，哭泣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也会让异性觉得你好拿捏，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哪怕你暴躁、粗鄙，不讲素质，都比脾气好好得多。”
她哥看了她好一会，“我要走了，回来看看你还行就好，厂里加班还能有些钱，我得抓紧回去。”
她拼了命学，也没考上重点，就像是有的人，无论怎么努力，上限都在这里了。
她拼尽努力，也只上了一个一本。
她哥听到她的成绩，在电话里很欣慰：“咱们家也是出了一个大学生了，离离你很争气，别担心我，我在厂里过得很好，有事就跟我说，哥哥天涯海角都会来的。”
她捂着嘴在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毕业后，她很努力赚钱一直在还，可是怎么还都还不完，她想，她哥哥那时候面对一个天文数字，得有多绝望啊。
她想，她可以跟哥哥一起还钱了。
她哥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么多年衣服一件没换，她去见他，她还穿着高中初中的衣服，跟所有人格格不入。
李离宋一下哭出来了。
李唐很无措，可又不好跟已经长大的妹妹有太多接触：“唉……唉，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有很苦。”
那天，她哥请了个假，陪了她一天，他们兄妹难得过了很久远安宁的一天，后来很少有了。
李离宋永远记得。
“唉，”李离宋叹气，秘书还没明白，她就说，“你的心情我懂，要是我能遇上一个愿意资助我的人，我不知道多感激，你遇上了好的老师，还有好的资助者，挺好的，挺幸运。”
可惜那时候，她既没有遇上好老师，也没遇上好的资助者，她只有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哥哥。
班里老师很难关注到中游的学生，他们都不坏，只是精力有限。
秘书：“老板听起来很感慨的样子？”
李离宋故作轻松的哈哈几句：“可不是？听了你的故事有感而发嘛，毕竟，我没过过这种生活。”
不知道，她加班猝死的消息，她哥知不知道？她哥知道了，得有多难过？
李离宋已经不敢想了。
她哥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希望她过得好点，她拼了命的加班，也是希望她哥负担轻点，她根本不敢让她哥知道她加班有时候不要命了，就为了那几十块。
命运真正扼住了穷人的命脉。
秘书感慨万分：“没想到老板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情，不过老厂长对老板好太多，后来我一直也很羡慕。”
如果秘书过上了她的生活，也许不会这么想了，可她们俩都惨，只有原主幸福，在金钱和爱上都不缺，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切。
李离宋：“是吗，我也觉得。”
她突然想起来，刚穿过来那天，原主将一切都迫不及待交给了她，可真的是迫不及待吗？
那时候太过愤怒，无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