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弩箭矢破空，周军列队严整，缓缓靠近。
主要向北防御辽国的兀海城，城墙不高，但里外分好几层，主体没有砖石，全靠夯土。
辽国攻坚不强，主要用于阻止骑兵靠近。
只要马越不过的墙就足以。。。。
晨光初破，天边泛起鱼肚白，西北大营已如苏醒的巨兽，蹄声震地，号角穿云。钟剑屏立于点将台上，铠甲映着朝霞，宛如熔金铸就。她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如洪流奔涌而出，马蹄踏碎黄沙，卷起漫天烟尘，直冲苍穹。骑兵阵型变换如行云流水，锋矢、雁行、圆阵轮番演练，杀声震野，仿佛连风都为之止息。
她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士兵的脸庞。这些人不再是朝廷发粮饷的戍卒，而是她亲手招募、亲自操练的子弟兵??他们中有战乱遗孤、流民饥夫，也有从代国战场上归降的俘虏。如今，他们皆以“西北军”为名，以赵立宽为帅，以她为先锋指挥，誓死守卫这片荒凉却倔强的土地。
演练毕，将士列队归营，尘土未定。钟剑屏正欲回帐，忽见一名斥候疾驰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报！吐蕃使者已至十里外，携牛羊百头、金器十箱，求见大帅。”
她眉头微蹙。吐蕃素来桀骜，与大周时战时和，如今主动遣使，必有所图。她沉声道：“传令闭营门，弓弩上弦，全军戒备。另派人速报大帅。”
斥候领命而去。钟剑屏转身步入中军帐，命亲兵取来舆图铺于案上。她凝视良久，指尖缓缓划过河西五州边界，最终停在祁连山南麓的乌兰谷??那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若吐蕃意在结盟，为何选在此时？若其图谋不轨，又怎敢贸然送礼？
正思索间，帐帘掀动，赵立宽大步而入。他仍是一袭玄色战袍，肩披狼皮斗篷，眉宇间透着久经沙场的冷峻与从容。见她已在，微微颔首：“你反应得快。”
“大帅，吐蕃来者不善。”钟剑屏直言，“此时边境未稳，北狄余部尚在漠北集结，契丹亦有异动。吐蕃突然示好，恐是想借我军之势牵制朝廷，或趁乱夺取西域商路。”
赵立宽踱至舆图前，轻笑一声：“你说得对，但他们更怕我们。”他手指一点乌兰谷，“此地一旦被我掌控，吐蕃东进之路便断了一半。他们不来，才是蠢。来了，说明他们慌了。”
“那……该如何应对？”
“见。”他眸光一闪，“不但要见，还要让他们知道，我赵立宽不是靠朝廷赏饭吃的软脚虾。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独立于王命之外’的边军。”
钟剑屏心头一震。这话若传入洛阳，足以定为谋逆。但她没有犹豫，只问：“是否需设伏兵以防不测？”
“不必。”赵立宽负手而立，“真正的威慑，不在刀箭，而在气势。我要让吐蕃人回去后告诉他们的赞普：西北有我在，谁也别想染指一寸土地。”
当日下午，校场设宴，旌旗猎猎。赵立宽亲迎吐蕃使者于辕门外。那使者身材魁梧，披红毡cloak，额嵌宝石，神色倨傲。双方落座，酒肉相敬，言语交锋暗藏机锋。
使者开口便道：“听闻贵军自筹粮饷，不仰户部，实乃奇事。我吐蕃愿与将军结盟，共通商旅，互市盐铁，如何？”
赵立宽饮尽一杯烈酒，淡淡道：“互市可以。但规矩由我定。”
“哦？愿闻其详。”
“第一，所有商队入境，须持我军颁发之印信；第二，关税三成归我营库，不得异议；第三，若有奸细混入，一经查实，斩立决，无需通报贵国。”
使者脸色骤变：“这……岂非将我国视为属地？”
“你可以走。”赵立宽冷冷道，“走出这个营门，从此河西五州，再无吐蕃商队立足之地。”
全场寂静。钟剑屏立于侧席，手按剑柄，目光如刃。她看到那使者额角渗汗，终是低头：“……遵命。”
赵立宽这才展颜一笑：“很好。明日签盟约，三日后开市。”
使者退去后，副将低声问：“大帅，真要放他们进来？万一夹带兵器……”
“当然会夹带。”赵立宽冷笑，“所以我才要让他们进来。等抓到证据，就能名正言顺封锁边境，断其财路。届时，他们要么臣服，要么开战??无论哪样，我都赢。”
钟剑屏静静听着，心中凛然。她终于明白，赵立宽早已不止是在打仗，而是在下一盘远比战场更大的棋。他用屯田养兵，用市易敛财，用外交施压，一步步将西北打造成一个独立王国。朝廷给他的“节制五州”诏书，本是束缚，却被他反手化作扩张的利刃。
夜深人静，她独坐帐中，取出皇后所赠护心镜。铜镜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玄铁铸骨，冷眼观局。”她轻轻摩挲，想起那夜偏殿中的低语??“若有一日，你成了他的软肋，或是他的刀锋……我不介意让你消失。”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洛阳宫墙、皇后眼神、吴光启的密信。她知道，自己正站在风暴中心。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大帅，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宫廷；一边是热血忠诚，一边是权谋倾轧。
次日清晨，市易司正式开张。西域胡商、吐蕃牧主、党项马贩纷至沓来。钟剑屏亲自督管查验货物，严查兵器走私。第三日午后，果然查获一批藏于羊毛车中的弯刀，共计三百二十七把，皆刻有吐蕃军徽。
消息传开，举营震动。赵立宽当即下令：关闭边境七日，扣押全部吐蕃商队，遣使问责。
当晚，他召钟剑屏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