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看向她，“率三千轻骑，绕道雪山背后，埋伏于古羌谷口。待敌军倾巢而出，你便突袭其大营，焚其辎重。”
又转向唐昭华：“你随我正面迎敌，但不必真打。我们要演一场戏，让敌人相信我们陷入了绝境。”
她心头一震：“演戏？”
“战场之上，真假本就难辨。”他冷笑，“真正的胜负，往往不在刀锋之上，而在人心之间。”
三日后，大军启程。对外宣称“三路齐发”，实则主力隐匿于渭北山谷，仅派出少量部队虚张声势。唐昭华亲自撰写多份假情报，通过不同渠道泄露给敌方细作：有说粮草不足，有说内部不和，更有伪造的将领书信，声称“不愿为赵氏卖命”。
与此同时，钟剑屏率轻骑秘密北上，穿越积雪未化的达坂山，潜入敌后。途中遭遇暴风雪，两名士兵坠崖身亡，但她始终未曾动摇。
三月十七，吐蕃果然中计。误判周军主力已陷入沙漠困境，遂联合胡赵残部共四万余人，倾巢出动，意图一举歼灭。他们高歌猛进，直扑中路营地，却发现空无一人。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时，钟剑屏率领骑兵自雪岭杀出，火把照亮夜空，喊杀声震彻山谷。敌军大营瞬间陷入混乱，粮仓起火，马厩炸营，指挥系统全面瘫痪。
赵立宽趁机率主力从侧翼包抄，前后夹击，一日之内歼敌三万，俘虏一万五千，王允成当场被斩于阵前，吐蕃副将自刎谢罪。
捷报传回洛阳，举国欢腾。皇帝亲书“万里长城”匾额，悬于赵府门楣。民间更有童谣传唱：“一帅出，西域平；一女书，定乾坤。”
战后论功行赏，钟剑屏晋为“龙骧将军”，赐田百顷；唐昭华则被授予“紫宸殿待制”衔，可参与中枢决策，成为大周开国以来首位进入权力核心的女性文官。
然而，胜利的背后，暗流仍在涌动。
四月初，唐昭华在整理缴获文书时，意外发现一封未寄出的密信??署名竟是当朝太子李承乾！信中内容含糊，但提及“时机成熟，便可动手”，并约定以“春风拂柳”为号，与吐蕃方面联络。
她浑身冰冷，连夜将信封入铁匣，亲自送往赵府密室。
赵立宽看完，面色铁青，却久久未语。
“要不要……上报陛下？”她小心翼翼问道。
“上报？”他冷笑一声，“若陛下尚清醒，何须我等征战沙场？若陛下已昏聩，报了又有何用？”
她怔住。
“太子早不满我权重，屡次阻挠军需调配。”他缓缓道，“此次勾结外敌，未必全是空穴来风。但他背后……恐怕还有别人。”
“谁？”
“皇后。”他吐出二字，如冰锥落地。
唐昭华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当今皇后出自陇西李氏，与太子同宗。而李氏一族近年来权势日盛，早有“架空皇权”之嫌。赵立宽虽为驸马，却是寒门出身，靠军功崛起，自然被视为眼中钉。
“所以……这一仗，不只是为了平定西域。”她喃喃道。
“更是为了保住性命。”他盯着她，“从今往后，你写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生死。你还愿意跟着我走吗？”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摘下发簪，划破指尖，在纸上写下四个血字：“生死相随”。
他看着那抹鲜红，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窗外，春雷滚滚，惊醒了沉睡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