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庸面对潮生时,便不那么惧怕,解释道:“狰鼓还在景将军手中,那些是他埋下的禁军,景将军始终不出现,刘先生没有把握完全控制住禁军,万一不行,只怕横生变数。
“但若用大司命笛唤醒尸体,令他们成为全新转化的‘魃’,便好驱使得多了。”
郑庸抬头望向城中,笛声源源不绝,大司命笛形成的领域中,那团巨大的黑火越来越旺盛,已有近十丈高,犹如火炬般直冲天际。郑庸说:“这是以大司命笛施展的法术,按天子的计划,每在西域攻下一城,刘先生便将在城内祭起这座往生门,将附近的战士尸体转化为魃。”
项弦说:“稍等!我有办法。”
姑墨城内,刘先生悬浮于空中,另两名魔人出现了,其中一人是萧琨曾在封禅台前交过手的燕燕,另一名则是身躯残破的赢先生。
“你笃定他俩会来?”燕燕说,“我要是他们,就不会上门送死。”
“这是天子的判断,你对天子的料敌机先,有什么疑问?”赢先生悬浮于空中,注视刘先生所升起的黑火,此时姑墨龟兹王宫内外,尽是千年前的匈奴骑兵干尸,呈放射状整齐地躺在地上。
五万匈奴尸体,正等待着再次被唤醒成为战死尸鬼的时机,中央魔火烧得越来越旺盛。
“届时你负责对付萧琨。”赢先生说,“我必须趁最后的机会,杀掉那个凡人,将心灯带回去,不能再等了。”
姑墨城外,项弦与萧琨简单议定。
“你不能再拔剑,”萧琨说,“以咱们当下的实力,无法在你释放智慧剑后脱力时再照看你,多半又得被魔人抓回去……笑什么?”
“没什么。”项弦答道。
萧琨认真地看着项弦,项弦解释道:“我笑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怪我总不出剑,眼下又劝我别拔剑。”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萧琨重申道,“听清楚了不曾?老乌,你带着潮生与斛律光,按计划行动,不要强出头。”
“好。”乌英纵幻化为人形,带着潮生与斛律光走了。
队伍开始分头行动,等待阿黄所传递的信号。
乌英纵来到城外,斛律光说:“我先上去侦察。”
姑墨城墙低矮,城中陡生变数,原本巡逻的人族卫队已不知去了何方,斛律光几步助跑,直接从城墙上跑了进去。
“你好些了么?”潮生担心地说。
乌英纵一心多用,必须监测城墙内动向,同时注意项弦发来的信号,还得与潮生交谈,精神正处于高度紧张中,简单点头。
“我看看你的伤。”潮生上前道。
昨日冲进地渊神宫时,乌英纵化作原形,抵挡了所有的箭矢,肩上、胸腹上受了不少伤,幸而巨猿皮糙肉厚,箭簇入体不深,不至于危及性命。
“不打紧。”乌英纵制止潮生解他衣领的手,两人相对沉默片刻,眼中都带着血丝。
潮生见乌英纵不让自己碰他,神色变得黯然。
“你一定很累了,”乌英纵主动解开衣袍,打了个赤膊,说,“待会儿记得躲在我身后,老爷……算了。”说着叹了口气。
潮生看乌英纵肩背,箭创已愈合,留下不少红痕,随着时间将慢慢消退,听到这话时,潮生又不高兴了,说:“你在担心哥哥们吗?那你去帮他们吧,这里交给我与斛律光。”
“不!”乌英纵只得转身,朝潮生认真地说,“你又误会了,潮生,我不是这么想的,唉!”
“什么叫我又误会啦?”潮生看着乌英纵,他只觉得乌英纵在某个时间点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乌英纵本不愿潮生出战,毕竟先前潮生也是魔王的目标之一,若有闪失,潮生又将遭遇危险,但他不能在潮生面前提及此事,毕竟他跟在项弦身畔许多年,没有资格对此决定提出异议。
更何况眼下把潮生放单更危险,于是乌英纵的心情很矛盾,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潮生又在旁问长问短,令他很郁闷。
至于斛律光,乌英纵已经不再像先前般看他不顺眼了,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与潮生在较劲什么。
“没有,”乌英纵眉头深锁,想好好解释,却苦于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别再说了,潮生,待会儿听我的话,好吗?”
“好罢。”潮生答道。
“不要搭理他,”阿黄突然说,“他只是有病,寻死觅活的,让他吃点苦头,自然就老实了。”
潮生:“什么意思?!”
潮生以为阿黄在说自己,听到这话时简直气得不行。阿黄从乌英纵身上跳到他的肩上,以喙稍咬了下潮生的耳朵,潮生险些大叫出声,明白到阿黄所言,实则是在说乌英纵。
“哦,不是说我啊,”潮生茫然道,“那也不行,他怎么啦?”
乌英纵一袭武袍搭在腰间,现出健壮漂亮的上身肌肉,半裸身体上还满布伤痕,大大小小的箭创留下的红痕犹如被鞭抽了一般。
“是,我有病。”乌英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