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慌乱之中,斛律光手中隐隐焕发出心灯的光,浸润了雄鹿的伤。
雄鹿没有再说话,望向远方天梯,一只白猿载着潮生,加快速度跃下天梯,朝它奔来。
“是你!”潮生震惊了,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再见到它。
雄鹿显得很疲惫,潮生快步来到它的身边,把手按在它被击穿的腹部上,闭上双眼,喃喃念诵咒文。
血液被止住,伤口愈合,斛律光在旁说道:“潮生什么伤都能治,只要没死,都能救活,放心罢。”
白鹿沉默,又望向随后前来的项弦与萧琨。片刻后,它已能站起。
“能聊几句么?”项弦问,“上回还来不及好好说几句话。”
村镇上的住民们远远退开,见他们仿佛相识,又有满身仙气的白猿与雄鹿,想必与昆仑的仙人们有关,此地传说流传甚多,住民们倒是不如何大惊小怪,还有人出来,朝他们跪拜。
“我在太行山顶,截住了黑翼大鹏,”雄鹿淡淡道,“终于将它击溃了。”
萧琨与项弦同时震惊。
“你也受了很重的伤,”潮生略担忧道,“外伤虽然愈合,但你元气耗损,还得用药,千万不要再乱跑了。”
“谢谢。”雄鹿说。
“需要什么药?”乌英纵问,“寻常的药材起效么?”
潮生摇摇头,说:“得回白玉宫,那儿有。”
雄鹿又朝潮生说:“上次在大明宫中,受你援手,与黑翼大鹏玉石俱焚一战后,我便想起了昆仑,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是以从祁连山奔赴至此地求救。”
潮生明白了,摸摸雄鹿的头,抱着它的脖颈,安慰道:“没事了。”
项弦与萧琨交换眼神,不知这只仙鹿与黑翼大鹏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惜追过神州千里的遥远大地,也要杀了它。
“怎么办到的?”萧琨却问道。
“我射中了它的魔核。”雄鹿依旧是那平静的语气,解释道,“过后再慢慢地与你们细说罢。”
听到这话时,萧琨便知这次白鹿不会打个照面就走,也许还将是他们未来的一名极大助力,便吩咐道:“老乌,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时近午后,玉珠峰上所笼罩的云层已依稀可见,乌英纵在村中找到了借住之地,较之一路上风餐露宿,总算有了个安稳地方。
项弦与萧琨在民房中歇息,围在房中的火炉前,喝着热奶茶,附近住民又送来了糌粑等物。阿黄则召唤起飞鸟,让它们前往白玉宫报信。
玉珠道的朝圣之路近乎走到终点,若宫中无人接引,明日他们就要寻路攀上山顶了。
“白鹿与苍狼是北地掌管梦境的神,”项弦说,“一定知道有关天魔复生的许多内情。”
萧琨答道:“你觉得它会协助咱们么?”
项弦:“天魔转生的劫难,是全天底下的大事。”
正说话时,一名比潮生稍高的少年郎走进房内,项弦与萧琨对视,继而一起望向他。
“能走么?”斛律光仍不放心,在侧旁扶着他。
“嗯。”另一个声音道,“潮生呢?”
“他与管家去买食物了。请坐。”萧琨马上腾出了位置,请来客坐下。
那少年皮肤雪白,一头短发,双目乃是碧绿色,看起来只比潮生大了些许,表情带着刚睡醒般的无神与焦灼感,头发乱糟糟的,犹如被欺负了般带着一脸不满。
这人令项弦不禁想起以前在故乡听过的一个说法,叫“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面前这厮给他的感觉,就是极其标准而确切的,长着一张“全天下人欠了他钱”的脸。虽然这人俊秀貌美,但他身上带着一股野性,作猎人打扮,看上去就很欠揍。
确切地说,英俊得欠揍,与潮生那生机蓬勃、斛律光的异域风情完全不同。
“我叫牧青山,”青年懒懒道,“唤我作青山就行。先前在大明宫,与今日的两次救我性命,谢了。”
说着,牧青山就连道谢也十分不乐意,朝萧琨与项弦不情不愿地行礼,以一手覆额前,再放开,也朝斛律光做了个相似的手势。
“我没有救你,”斛律光澄清道,“不用谢我。”
萧琨凝视牧青山,半晌不语。
“喂!”项弦以手肘动了动他。
萧琨蓦然回神,说:“咱们从前见过?”
牧青山的眼神是飘忽的,仿佛没人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哪怕坐在他们对面,精神亦十分不集中,根本看不出是否在听他们说话,也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