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唯有小禾的手语在空中舞动,翻译着每一句话。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军奋战”,掌声如雷般响起,连窗外的山风都仿佛停驻聆听。
仪式结束后,容辞独自走向母亲坟前。清明刚过不久,碑前蓝草花开得正盛,几株嫩芽甚至钻进了石缝。她蹲下身,轻轻拂去落叶,低声说:“妈,今天又有三个女孩逃出了包办婚姻。她们抱着书包跑进学堂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
一阵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回应。
她正欲起身,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容老师,我是藏族女孩卓玛。我爸爸听完收音机里的演讲后,真的让我继续上学了。我现在是班长,我还教会了全班唱《我和我的祖国》。我想考大学,学法律,以后帮别的妹妹打官司。”
她读完,久久不能言语。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泥土上,瞬间被吸收。
回到办公室时,天色已暗。她打开电脑,开始起草那十封信。每一封都是一个真实故事的化身:有被逼婚跳崖未遂的云南少女,有用猪草换作业本的贵州留守儿童,有在工地边写作业、梦想成为建筑师的甘肃双胞胎姐妹……
写到第七封时,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她抬头,看见封庭深端着一碗面站在门口,热气氤氲。
“张阿婆煮的,说你晚饭没吃。”他把面放在桌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看了看屏幕,又看向他:“你觉得这些故事够吗?够不够让那些坐在会议室里的人真正睁开眼睛?”
“够。”他语气坚定,“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让他们听见你的声音。不只是作为项目负责人,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走过黑暗、依然选择点亮火把的人。”
她垂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其实我一直害怕站上舞台。小时候妈妈常说,女人说话要小声,不然会被当成疯子。直到那天我在纽约联合国大会上发言,才第一次觉得,原来我的声音也可以很大。”
“那你现在怕不怕?”他问。
“怕。”她坦白,“怕讲得太动情,被人说是煽情;怕讲得太冷静,又被说冷漠。可我还是得讲,因为总要有人先开口。”
他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说:“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你在婚礼上一句话都没说。司仪问你愿不愿意,你只是点头。后来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口,你说??‘我说了也没人听’。”
她心头一震,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时的她,的确以为沉默是最安全的盔甲。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低声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在记,有人在传,有人因此活了下来。所以,请不要替任何人谦卑。你值得被全世界听见。”
那一夜,她写了整整十封信。凌晨四点,终于合上笔记本。窗外星河璀璨,山谷静谧如眠。
第二天清晨,她收到教育部回函:《中国乡村女童心理图谱》已被列为国家级参考文献,将纳入未来五年教育发展规划编制依据。同时,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拟成立专项小组,邀请她担任顾问。
与此同时,“破晓书信计划”迎来了第120万封来信。写信人是一位七十岁的退休教师,住在内蒙古草原深处。他在信中写道:
>“我教了一辈子书,临退休才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我的女学生们。读了你们收集的故事,我才明白,有多少个夜晚,她们一边写作业,一边听着父母商量彩礼金额。我想重启一间夜校,专收辍学归来的女孩,哪怕只有一个人来,我也要亮着灯。”
容辞将这封信打印出来,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下面写着一行红字:
**“教育不是筛选强者,而是接住每一个正在坠落的灵魂。”**
一周后,她启程前往日内瓦。出发前夜,整个山谷为她举行了一场露天送行会。篝火熊熊燃烧,孩子们围坐一圈,轮流朗诵自己写的诗。小禾也念了一首,题为《光是如何来的》:
>“光不是太阳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