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发热,终是蹲下身,与他平视:“封庭深,我不是你的救赎,也不是你的惩罚。我只是容辞。如果你还想同行,请以朋友的身份,一步一步来。”
他点头,眼角泛光。
雨停后,晨曦破云而出。彩虹横跨山谷,映在新图书馆玻璃幕墙上,宛如一道通往未来的桥。
一周后,教育部派员考察“破晓实验学校”模式,拟在全国推广。评审会上,容辞提出一项大胆构想:建立“女性成长数字档案”,为每位受助女童建立终身追踪数据库,记录教育、健康、心理发展轨迹,确保资源精准投放。
“这不是监控,”她强调,“是让每一个被忽视的生命,都有迹可循。”
封庭深补充:“我们愿提供技术支持与资金担保,但决策权永远属于项目团队。”
评审组最终全票通过。
散会后,两人坐在山坡上看夕阳。小禾靠在容辞肩头,哼着自己编的小调。封庭深轻声问:“你有没有想过出国深造?国外有更先进的性别研究机构。”
她摇头:“我的战场在这里。母亲没能走出的山谷,我要让它成为千万女孩出发的地方。”
他笑:“那你需要一个不会拖后腿的盟友。”
“你已经做得够多。”
“还不够。”他望向远方,“我想成立‘林婉清教育信托基金’,专款用于资助被迫辍学的母亲重返校园。她们才是真正的起点。”
她侧头看他,许久才说:“你知道张阿婆昨晚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当年我跪着给你送鞋,是求你别走。今天我站着递鞋,是替所有女人谢谢你回来。’”
他闭上眼,一滴泪滑落。
春天渐深,万物复苏。山谷迎来第一批留学生参访团??来自阿富汗的三位女教师,在战火中坚持办学多年。她们握住容辞的手,用蹩脚中文说:“我们读了你的演讲,走了三天山路来找你。”
那一晚,篝火再次燃起。不同语言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小禾用盲文记下了每一句歌词。封庭深坐在人群边缘,静静看着这一切。昭昭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你知道吗?小禾睡前常说,希望有一天,封叔叔能笑着讲故事给我们听。”
他接过茶,低声问:“她真的这么说?”
“她说,你的眼睛虽然冷,但看老师的时候,会融化。”
他怔住,久久无言。
次日,联合国来电,邀请容辞参与起草《全球女童安全法案》。与此同时,“破晓书信计划”收到第105万封来信,写信人是一名十二岁藏族女孩:
>“我爸爸说女孩读书没用,要把我嫁给牧主的儿子。我把你的演讲录下来,放在我家唯一的收音机里循环播放。昨天,他听完哭了,说‘原来女儿也能照亮别人’。我现在每天骑马二十里去上学,书包里装着你的照片。”
容辞读完,伏案良久。她在日记本写下:
>**“改变从来不是一场风暴,而是一阵又一阵温柔的坚持。”**
清明节那天,她带孩子们去祭扫母亲坟墓。小禾执意要亲手献花,一路跌跌撞撞,却坚决不让搀扶。当她的小手将蓝草花轻轻放在碑前时,山风忽然吹起,花瓣纷飞如雨。
“老师,”她仰起脸,“妈妈听得见吗?”
“听得见。”容辞抱住她,“她一直在听。”
归途中,封庭深驾车,容辞坐副驾。车内安静,只有电台播放着轻音乐。经过一座新桥时,他忽然停车。
“怎么了?”她问。
他解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等我一下。”
她看着他走向桥栏,从后备箱取出工具箱,弯腰在桥墩某处敲击了几下,然后埋入一个小装置。回来时,他额上有汗,眼神却明亮。
“这是什么?”她问。
“声音采集器。”他说,“以后每年清明,这座桥都会自动播放你母亲的名字,还有你说的那句话??‘她说的话,终于被人听见了。’”
她愣住,泪水猝不及防涌出。
他轻声说:“我用了三年时间,学会不说‘我爱你’,而是做让你值得被爱的事。如果这一生只能完成一件事,我想让它变成:让世界配得上你。”
车继续前行,阳光洒满山路。后座的小禾睡着了,嘴角含笑。昭昭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喃喃道:“真好啊,我们都活着,还能一起往前走。”
山谷尽头,新栽的樱花树抽出嫩芽。春风拂过,仿佛听见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说:
**“我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这一次,答案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