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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这才接了皇上“所为何事”的那句话:

“臣知陛下心里苦,特来瞧瞧。”

沈初挑眉问:“如何得知的?”

国师又品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臣就是知道。臣看见院里的白梅树枯了一棵。”

沈初忽然就撑不住了。

她将朱笔搁下,撑着脑袋坐着,低低地说:“你不在跟前都知我难过,她怎会不知?”

顿了顿,她又道:“她知晓,所以她便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扎朕的心。”

国师轮廓分明的半边脸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阴暗处。

她静静看着,无言良久,问:

“长公主如何说?”

沈初闭上了眼:“我们没可能。”

国师心头沉沉跳了一下。

她几乎以为皇上已经发现什么了,片刻后反应过来,皇上道出的是长公主说的话。

她隐隐蹙起眉,看着沈初继续自言自语:

“可是朕待她这般好,也不图她心里全然是朕,只求她回头看朕一眼,朕便已然心满意足。她今儿这番话,置朕于何地?”

“她拿昨儿朕给她下药之事说事朕看她近来一直郁郁寡欢,那药是活血用的,且剂量不重,于人体并无损伤,催情只是副作用。如若不然,又怎么能被季将军轻易解了呢?朕还没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她末了又道,她待季将军是真心的,让朕莫要找季将军麻烦。可季将军于社稷有大功,朕定不会因此事对她有所芥蒂。难道在阿虞心中,朕便是这般不明事理之人么?”

国师蓦地起身,走至沈初身边站着,片刻后抬手,替她将垂在脸侧的碎发拨至耳后。

沈初没动,只是缓缓阖了一下眸子。她同长公主生得很像,只是一个五官凌厉,像是出鞘的剑;一个更为清俊,像是瑶台上的积雪。

国师垂下胳膊,说:“陛下是臣毕生所见最英明之人。”

沈初闭上了眼,跳动的火舌将她脸侧映上了暖黄。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母皇与母妃都走得早,阿虞那时才两岁。是朕怕帝姬所的人怠慢她,将她养在身边,十余年眼睛都不敢眨。”

“便是朕有龌龊的非分之想,这也是非朕能控制的。”

“朕会害她么?朕与她血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朕忍了十几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几年呢?朕原以为将心内那点不堪的觊觎藏得足够好,却不想她一直知道。”

沈初睁开眼,猛地拽住了国师的衣袖。

两行清泪从发红的眼眶里颤颤巍巍涌出来,又顺着脸颊悄然而下。

她同烛火一块儿发着抖,在窗户渗进来的寒风里低声说:

“她人呢?”

“她”季平安刚想再顺口胡诌几句,余光瞥见掌柜的摇摇下楼,便顺手往楼梯方向一指,“先上去了。”

“原来如此。”长公主道,“那大人何时也上楼,去同朋友相聚?”

自从饭桌上谢瑾将“夫人”改口为“朋友”后,长公主便似乎很爱拿这个词来称呼她俩。

若说是揶揄,看她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着实不像。可若说是一本正经地称呼

长公主问完这句话,便往前走了几步,恰同掌柜的打了个照面。

掌柜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一叠声说:“七殿下同谢将军已在楼上等着了,殿下快随我来。”

说罢,她又转向季平安,毕恭毕敬道:“将军也请随我来,七殿下也想同您闲话几句。”

长公主施施然从季平安身边经过,清冽的雪松味同浅淡的话音一块儿飘来:“大人似是无法同朋友单独喝饭后茶了。”

季平安:

所以她明知谢瑾要来,此前见自己胡诌却不戳穿,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堆话

长公主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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