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禾先说二十人,后面又改口说十七,之后一五一十将探查军营的始末详尽描述。
他大概有点说书的天赋在身上,从最初秦宴州坚持上山时说起,中间遭受小小阻挠,又说秦宴州提议偷袭粮仓被他劝阻,还有后续一系列的险象环生。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颗心不由跟着上下跌宕。
待荀禾说完,不少人才长呼一口气,对秦宴州大赞不止,又问起他在何处。
荀禾如实说:“都尉负了伤,他和其他弟兄先去寻了先生治疗。”
他们只有十七人,人手极度缺乏,哪怕是先前负责摇树枝的士卒,都参与了后续的掩护撤退。
荀禾被安排在西边摇树枝,比起其他人,他与徐州兵搏杀的机会要少些,是一众人里负伤最轻的一个,因此秦宴州特派他来做汇报。
秦邵宗当即看向还拎着首级的小儿子,“秦三,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即刻去寻丁从涧看伤。”
父亲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少年人飘飘然,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想说自己不要紧,“父亲,我还可以……”
“速去!”不容置喙的两字砸下。
秦祈年被斥懵了,下意识往门那边去,但很快又被秦邵宗叫住:“放下首级。”
秦祈年从屋里出来,慢吞吞地走着,他没了目标,思来想去干脆按父亲说的去看个军医。
只是在去的路上……
“母亲?”他看到黛黎了,对方走在他前面,不是面朝他,而是背对着,瞧着像也要往丁先生所在的屋子去。
只是二兄方归,母亲怎的知晓他在丁先生那里?难不成她刚刚去过主厅?
这个念头在秦祈年脑中一掠而过。
黛黎听见他的声音,起初并没有停下,而是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转身,“祈年回来了啊……”
秦祈年看见她脸上有着不易见的恍惚,担忧问:“母亲,您是身体不适吗?”
黛黎定了定神,摇头说没有,这时才发觉他身上胄甲破的破,里头的衣裳烂的烂,和块破布似的,血腥味冲天。
“你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别耽误了,快去找丁先生。”黛黎变了脸色,见他还站着,想上手拉他,但又不知晓他手臂上是否有伤,最终没敢乱动,只能一再催促。
两人一同来到医疗区。
经过两轮战役,此地汇聚了不少伤员。黛黎有点晕血,平日她是不会来这里的,但听闻秦宴州负伤,她顾不了那么多。
屋中,以丁连溪为首的医疗兵忙忙碌碌,正在帮士兵缝合伤口。
去岁在黛黎的建议下,丁连溪用桑皮线代替了绢线,效果出奇的好,他惊叹之余也一直沿用至今。
黛黎来到时,秦宴州伤口已处理完毕,衣裳也穿了回去,但腰带还没系好,松松垮垮地挂在劲瘦的腰上。
也不知晓他从哪里弄了套新衣裳,这会儿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面色苍白以外,根本看不出他曾负伤。不知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只是带手下兵卒来看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