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秦宴州看到黛黎,僵了僵,“您怎么来了?”
“来看你,也带祈年来治疗。”黛黎上下打量他,奈何儿子穿得实在整齐,她看来看去愣是没看出他伤在何处。
这个暂时看不出,黛黎先对身旁的少年说,“祈年,你把胄甲除了,让先生帮你处理伤口。”
秦祈年听话照办。
他动作很快,身上装备“铛铛铛”地往下掉,仅是片刻功夫,就只剩下里衣。不过将将脱掉最后的上衣时,少年停住,重新看向黛黎,羞涩地喊了声母亲。
不仅是儿大避母,也是他还没在其他女郎面前这么“放荡不羁”过。
黛黎会意,但她没有离开,只转了个身,背对秦祈年,面朝秦宴州,而后开始盘问大儿子:“州州你伤哪儿了?”
秦宴州迟疑。
黛黎冷下脸,“说实话。”
“手臂和背上。”他报完两个位置后,忙又说:“伤口都不深,养一养就好了,您别担心。”
说完还不够,秦宴州迅速将腰带系好,似乎怕她说要看伤。
黛黎脑袋一突一突的疼,方才在门口听到的一道道议论声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叫她心惊肉跳、头痛欲裂。她依旧记得这里伤兵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沉默。
秦宴州低眉顺首,避开黛黎的目光。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丁连溪动作很利落,没花多少时间便为秦祈年包扎好伤口,又交代他近日的注意事项。
等他处理完,黛黎领着一大一小离开。
……
接下来的三日,秦邵宗异常忙碌,忙着安排人追击徐司二州的残部,也忙着应对长安军巡和豫州军的垂死挣扎。
檄文一事他同样没落下,每次小战了结,秦邵宗都会命人出一次榜,广而告之战事进程。真如当初第一份檄文所言“刀锋所向唯在元凶,非敢犯阙也”。
虽然秦邵宗早出晚归,议事厅的灯火时常燃到深夜,但他还是发现了近日黛黎有些不对劲。
肥料记录不看了,话也少了很多,听女婢说她饭量小了一些,有时手里拿着书,许久都未翻过一页。
至于夜里,他知晓她有时会惊醒。
秦邵宗觉得她是心疼儿子负伤,干脆将暂不得出战的兄弟俩喊来,让他们陪黛黎去县里游肆。
吴冈只是一个县,规模比不得郡,但胜过村庄不知几何。战事仍在持续,由于青北联军约束士卒甚严,县内一切如旧。
此时街道上摊贩熙攘,吆喝声此起彼伏,端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