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是什么影片呀?”
芹恐惶的睁大了眼睛,她的嗓子浸进眼泪去,暗哑着说:
“我什么都不能讲给你,你这话是根据什么来路呢?”
蓓力还用着他同样的笑脸说:
“当我七点钟到影院去寻你,广告室的门都锁了!”
芹的眼泪似乎充满了嗓子,又充满了眼眶,用她暗哑的声音解辩:
“我什么时候看的电影?你想我能把你留家,自己坐在那里看电影吗?我是一直画到现在呀?”
蓓力平时爱芹的心现在没有了!他不管芹的声音暗哑,追根,确定的用手作着绝对的手式说:
“你还有什么可说?锁门的钥匙都拿给我看了!”
芹的理由没有用了!急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摇着头,瞪着眼,脸色急得发青,酒力冲上来,脸色发着红。
蓓力还像有话要说似的,但是他肚子里的酒,像要起火似的烧着,酒的力量叫他把衣服脱得一件不留,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一会他又把衣裳,裤子,袜子一件一件的摊在地板上,最后他坐在衣服上,用被风带进来的霜雪擦着他中了酒通红的脚,嘴在唱着说:
“真凉快呀!我爱的芹呀!你不来洗个澡吗?”
他躺在地板上了,手捉抓着前胸,嘴里在唱,同时作呕。
他又歪斜的站起,把屋门打开立时又关上了!他嚷着中国人送灶王爷的声调:
“灶王爷开着门上西天!”
他看看芹也躺在地板上了,在下意识里他爱着芹,把他摊在地板上的衣服,都掀起来给芹盖好。他用手把芹的眼睛张开说:“小妹妹,你睁开眼睛看看,把我的衣服脱得一件不留给你盖上,怕你着凉,你还去画广告吗?”
芹舌头短,不能说话。
蓓力反复的问她,她不能说话,蓓力持着酒气,孩子般的恼了!把衣裳又一件件的从芹的身上取下来,重铺到地板上,和方才一样,用霜雪洗着脚,蜡烛昏黄的影子,和醉了酒的人一致的摇荡。夜深寂静的声音在飘漾着。蓓力被酒醉得用下意识在唱:
“看着职业,开着门就跑了!”
“连我也不要了!”
“连我也不要了!——开着门就跑了……”
六
第二天蓓力病了!冻病了!芹耐着肚子痛从床上起来,蓓力问她:
“你为什么还起得这样早?”
芹回答:
“我去买柈子!”
在这话后面,却是躲着别的意思:
“四个大牌子怕是画不出来,要早去点。”
芹肚子痛得不能直腰,走出大门口去,一会柈子送来了!她在找钱,蓓力的几个衣袋找遍了!她惊恐的问蓓力:
“昨天的五角钱呢?”
蓓力想起来了:
“昨晚买酒的五角钱都给了小铺了!”
送柈子的人在门外等着,芹出去,低着头说:“一时找不到钱,下午或是明天来拿好吗?”
那个人带着不愿意的脸色,掮起柈子来走了!芹是眼看着柈子被人掮走了!
七
正是九钟一刻,蓓力的朋友(画广告的那个青年)来了!他说:“昨夜大牌子上弄的那条红痕被经理看见了!他说芹当广告副手不行,另找来一个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