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兰月郡主登门了。
兰月郡主虽然已经见过苏婉清多次,但这次见她时的心情格外不同。她一向不喜欢流泪,即便和谢琅和离时也不曾落泪,可今日看到妹妹却忍不住落了泪。
“妹妹这些年受苦了。”
魏祐的确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可自打从围场回来,在父王和谢琅的提醒下,她去了解了魏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越查越心惊。原来在她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的弟弟这些年竟然打着王府的名号做了那么多恶事。
尤其是那日,他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的不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而是要杀了妹妹,彻底取代她的位置。
他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一句话,苏婉清心里也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见过郡主。”
兰月郡主扶起苏婉清:“你我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何必这般客套?”
回到太傅府后,魏祐又见过她,跟她诉说自己过得有多苦,让她在父王母妃面前为他求情,想要回到王府去。
这些年魏祐在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己的亲妹妹却在太傅府受苦,相比之下,她是真的无法原谅魏祐那日的所为,也对他如今的遭遇生不起一丝的怜悯。
那本就是他该有的人生。
而她的亲生妹妹却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了很多年。
苏婉清站起身来,她什么都没说。
兰月郡主:“其实,父王这么做也有他的苦衷。”
苏婉清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兰月郡主:“母妃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一直靠药养着。五年前,母妃病重,那时我真的害怕她会一病不起。当时封地出现了动乱,父王忙于处理,我管着封地的事务,魏祐日日陪在母妃身边。父王就是那时得知了你被换掉的事情,他大概是担心母妃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才没说出来此事。”
苏婉清沉默片刻,问:“郡主可知我那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兰月郡主眼眸微垂:“嗯,知道。”
苏婉清:“冯夫人正为我张罗着嫁人,她在想我这个货物卖给谁家能为她的儿子换取最大的利益。我想尽了办法才躲过了那些不堪的婚事,可到最后还是差点就被她得逞了。若非侯爷及时相救,我如今就嫁给尚书府的纨绔了。那个四少爷郡主知道吗?他玷污了一个女子,被人打残了。”
对,每个人都有难处,可她的日子就不难吗?
兰月郡主心疼地看向妹妹。
苏婉清:“你可知我和侯爷差点就和离了……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你们又在哪里呢?你们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王爷明知我是她的女儿却不认我,看着我受苦。”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落了泪。
兰月郡主连忙道歉:“对不起,没能及时找回你。”
苏婉清拿起帕子抹了一把眼泪,道:“其实说这些也不是想抱怨什么,我只是在想,如今我的生活已经非常圆满了。我也已经嫁人了,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郡主请回吧。”
兰月郡主看着妹妹的背影,心里无比愧疚。
苏婉清坐在榻上,盯着外面光秃秃的桃树看了许久。
雪梅往屋里走动了几次,一会儿来送茶,一会儿找东西。见夫人始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她还是决定劝一劝。
“夫人,要不您明日还是去王府看看吧。”
苏婉清转头看向雪梅:“你也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雪梅:“当然不是,我知道夫人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若那时有人能拉您一把,您日子定不会那么艰难。只是,我怕您不去的话以后会后悔。”
她太了解夫人了,她知道夫人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明明心里想去,可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苏婉清没说话。
雪梅:“我听说王妃生病了,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苏婉清垂眸不语。
雪梅没再多说,默默退出去了。
傍晚时,程玄川从外面回来了。
雪梅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得知苏婉清在榻上坐了大半日,他走过去,将她揽入了怀中。
苏婉清在他身上靠了许久,哑声问:“王妃真的病得很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