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话锋一转,小脸上又恢复了狡黠,靠回他肩上,掰着手指数:“不过嘛,光凭这个可不够!是后来啊,我们一起走江湖,你虽然老是板着脸,其实处处护着我;你明明那么厉害,却笨手笨脚帮我弄药草;你听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没嫌我烦;还有在清源府,你明明那么生气,还是回来找我……是这些一点一滴,才让我……嗯,你懂的啦!”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少女的羞涩,用脑袋轻轻撞了撞他肩膀。
“勉勉……”姜青麟心潮起伏,将她紧紧抱住,“能得你真心,是我姜青麟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周勉心里甜得像是浸在了蜜糖里。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从他怀里坐直,眼睛亮晶晶的:“对了!麟哥哥,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走,带你去看看!”语气雀跃又神秘。
“哦?是什么?”姜青麟被她感染了兴致。
“看到就知道啦!保证你喜欢!”周勉卖着关子,拉起他的手就朝上次姜青麟在岛上住过的“听涛阁”跑去。
到了阁楼门前,周勉停下脚步,转身对姜青麟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闭上眼睛!不准偷看!”
姜青麟依言闭眼,嘴角含笑。他听见门被轻轻推开,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岛上特有的草木气息。
“抬脚,过门槛啦……不准睁眼哦!”周勉细心地引导着。
姜青麟感觉到有极其轻薄的东西拂过脸颊,带着细微的窸窣声。
“好啦!可以睁眼啦!”周勉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紧张。
姜青麟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房间里,数以百计的纸鹤,被近乎透明的天蚕丝系着,从屋顶轻盈垂落。
它们随着从敞开的窗户涌入的微风,轻轻颤动、旋转,宛如悬浮在半空的彩色精灵。
阳光透过窗棂,在旋转的纸鹤间投下变幻的光影,如梦似幻。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周勉身上常有的草木清香。
“勉勉……这……都是你折的?”姜青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只淡粉色的纸鹤正好旋转着落入他的掌心。
纸鹤的翅膀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十月十三。爹带回冰糖葫芦,甜。麟哥哥,你在做什么?想你。
他心头一颤,又轻轻碰了碰旁边一只靛蓝色的纸鹤:
十一月廿六。暴雨倾盆。麟哥哥,带伞了吗?想你,念你平安。
目光转向一只素白的纸鹤:
一月六。岛上下雪了。想起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麟哥哥,你那里……也在下雪吗?何时归?
字字句句,仿佛还带着少女执笔时的温度。
姜青麟几乎能看见,在无数个日夜,他的勉勉坐在这里,将对远方人的思念、生活的琐碎、无人可诉的心事,一笔一画写在这些小小的纸鹤上,让它们在这间屋子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盘旋……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股强烈的酸涩冲上眼眶。
他猛地转身,将身后正忐忑望着他的周勉狠狠拉入怀中,双臂用力收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声音沙哑得厉害:“勉勉……我的勉勉……”
周勉被他勒得生疼,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抬手环住他的腰,小声问:“麟哥哥……喜欢吗?”
“喜欢……”姜青麟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发顶,带着沉甸甸的珍视,“太喜欢了……这是我收到过,最宝贝的礼物。”他稍稍松开一点,捧起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
两人在这间被思念和爱意填满的纸鹤屋里依偎了好一阵。姜青麟才想起正事。
“对了,勉勉,”他轻声问,手指仍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你爹呢?今天好像还没见到他老人家。”
周勉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玩着他的衣带:“不用管他。他今天有客,就是那个徐老头。两人在听潮小筑那边聊得正起劲呢,估计又在为哪个机关零件争得面红耳赤。”
姜青麟失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能不管?那可是我未来的岳丈大人。”
“呀!”周勉的脸瞬间红透,羞得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细若蚊吟,“谁、谁是你岳丈大人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姜青麟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羞红的小脸,语气认真起来:“难道……我的勉勉,不想嫁给我吗?”
周勉的心砰砰直跳,那个“想”字在舌尖滚了又滚,却羞于出口,只能把脸埋得更深,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发顶蹭着他的下巴。
看着她羞涩默认的模样,姜青麟心中爱意汹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愧疚。
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低沉而郑重:“勉勉,我知道……委屈你了。”
周勉对上他眼中的深情与愧疚,心头那点小小的别扭顿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