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就将他的所有动机,打成了献媚于上。
如同后宫嫔妃对帝王。
如同军中下属对将领。
唯独不是,平起平坐的二人。
辛之聿冷静地指出了她话中歧义所在。
姜姮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很亲昵,很宠爱的动作。
“天下夫妻之间,所谓举案齐眉,也不过是一方自在进退,一方忍让包容,说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方。”
“本宫身份尊贵,阿辛又懂事听话,既然如此,我压你一头,又有何妨?”
“天下的歪理,到了殿下的口中,都该成了谏世的箴言了。”辛之聿应答。
姜姮笑得干净,“只要你听了,信了,照做了,管他是歪理还是箴言,都是良言。”
第30章罪奴我的人
皇帝下了狠手,阿蛮此次的确遭了大罪。
他赤。裸着上半身趴在榻上,五道血淋淋的鞭痕布在单薄的后背上,暴露在空气中,又因四肢都无力,只能由着太医洒上了已调制好的药粉。
雪白药粉一落到血色的伤口处后,阿蛮叫骂了一声:“你个狗东西,是想疼死我!”
这消炎症、止疼痛的药粉必然会刺痛伤口。
太医踟蹰。
其余伺候宫人亦不敢相劝。
“看来父皇打得不够重,叫你还有闲扯的心思。”姜姮施施然走入这一处后殿,自然而然接过了太医手中的瓷瓶。
“阿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瞧我。”阿蛮一双眼在瞬间被点亮,他下意识要起身,却被姜姮轻轻压了回去。
“老实点。”姜姮道。
阿蛮“噢”了一声,只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瞧,目光眷恋。
可忽而,他注意到了余光中,那抹格格不入的月牙白。
一双眼随之变得尖锐而挑剔。
“那是谁?这长生殿,是你能来的地方?”
辛之聿倚在门上。
身上衣服的料子,虽是简单月牙白,但暗藏金线珠光和羽翼白翎。这不是寻常人家配得上的料子,就连宫中,也鲜少有人如此会讲究。
只他神情自若,仿佛毫不在意,这衣着打扮是否合体规矩,也不在乎,是当朝储君对他怒目而视,贵在自若。
反倒显得姜钺,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虽说,他本就年幼,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少年。
“你见过的,我的人。”姜姮回答。
阿蛮一愣一惊一蹙眉:“是那个罪奴?”
罪奴,辛之聿这个身份,的确还未改变。
姜姮点了点头。
“一个罪奴,有何颜面跟在阿姐身边?”阿蛮刻意针对辛之聿,想让他知难而退,别在这碍眼。
却听姜姮直言:“因为我喜欢。”
阿蛮又气又心急,“阿姐!”
“别动。”姜姮手持瓷瓶,一股脑将药粉倒下,洒到了伤口上,还有意抖着手,想让药上匀些。
阿蛮小声嘶痛,不敢多言,只用那一双水润黝黑的眸子,巴巴地望着她,
等瓷瓶空了,姜姮顿了顿。
只见药粉一侧厚一侧薄,像是一道被抹开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