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的手艺不错，几道精致的家常小菜，搭配暖胃的花胶鸡汤，对刚结束长途飞行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两个人隔着柚长桌对坐，沉翯看着对面的艾明羽，她用餐的姿态很安静，除却眉眼间几分未褪干净的倦意，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比去美国之前还要精神些——这十多天的清净日子，反而将从前的削瘦中和了不少，面颊添了些温润的肉感。
看起来杨裕田以那样戏剧化的方式退场，并未在她心上掀起半点波澜，更勿论留下一道疤。
他原该为此高兴的吧？沉翯在心里问自己。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沉翯放下筷子，开口问道。
艾明羽舀了一勺汤羹，慢吞吞地吹凉，“虽然他已经没有明裕任何股份，但这么大的事情，内部难免因此人心动荡。”
她的嗓音被热汤浸润得有些模糊，“下周我会召开紧急股东大会，亲自宣布几条公司治理的调整细则。但那几个老家伙，怕是不好应付。我希望你可以亲自出席，代表红湖表个态。”
沉翯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将碗里汤水饮尽。
艾明羽却会错了意，她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了这样多年的交道，想当然地认为，他看似云淡风轻的沉默中，藏了许多未尽的言语以及明码标价的索取。要看好书请到：hunzirj。com
“沉总开个价吧。只要你能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屋内的吊灯光芒璀璨，
将她的眉眼照得清晰，
也将他瞳孔里那点复杂的情绪，
映照得无处遁形。
最后，沉翯笑了笑，“好啊。”
“我要你跟我结婚。”
愕然并没有在她脸上持续太久。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逝，很快便被职业的精明再度包裹。
她垂低了头睫，稍一沉吟：“你是红湖的投资人。法律流程上可能……”
“为什么不肯直说你不想呢﹖”他截住她未竟的话头。承认你不想和我结婚，有这么难么？”
窗外，积蓄已久的雨势再也支撑不住，连绵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将屋内昏黄的灯火映得一片狼藉。
艾明羽不再同他对视，垂眸望着空碗中残余的汤汁。
“既然明知道，又为什么偏要我来说？”
沉翯听闻，抿了抿唇，
将嘴里那又涩又凉的空气全都咽了下去，什么话也没再多讲，便默默地起身，独自上了楼。
沉重的窗帘隔绝了室外聒噪的雨声，只留下偶尔渗入的几声闷雷，。
沉翯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那枚安静躺在掌心的椭圆形宝石。幽暗光线下，原本那抹招摇的焰色暗淡了不好，
显得内敛许多，几不可查地变换着内部光影。
同人一样，再剔透的东西，一旦被人工雕琢打磨，便改变了光线在其中的折射轨迹，从而失去了最初那份天然的火彩。
沉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恼什么。
他宁可艾明羽拒绝，宁可她愤怒，也不要她拿出从前对待杨裕田那一套对待自己。
背后响起轻微的叩门声，卧室门随之被人推开一道缝。
艾明羽倚着门框，视线落在他手上“给我的？”
沉翯抬眼看向她的时候，一个念头跟着不合时宜地钻进行脑来——曾经他想过，他要确保，这件东西送到艾明羽手里时，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但或许就像这颗红宝石一样，原本是璀璨的，拥有它，便意味着让它蒙尘。
男人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去两步，掌心摊开“嗯”了一声，“喜欢吗？”
艾明羽掂了两下，冰凉的细链在腕上晃出几分剔透，她将细链在自己颈侧比了比，
红宝石正好位于她两瓣锁骨之间。
倒也真是可惜，这样浓艳的色彩。同她近日的心境实在是太不适配，戴出去难免惹人非议。
“很好看。”她将东西重新放回去，搁在床头，“不过眼下的情况，我带这个颜色不合适。”